这抓人抓证据,可谁会相信一个痴儿给出的证据。
楚煜梗着脖子,满脸不耐烦,却是把那天璇儿说的话,完整不落地给阮元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
“看看,这就是你挑出来的人。”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硬生生被他牵连到一起,楚煜不至于再去找璇儿问罪,却难免找阮元抱怨两句。
阮元靠坐在床头,闻言眼皮都不动,自顾自把空了的药碗放回桌上。
楚煜自讨了个没趣,呐呐地摸了摸鼻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又开始自抑的心情。
璇儿的痴傻,带来的影响实在不少,楚煜虽然嘴上没说,可到底有些头疼,眼见阮元有些乏了,索性准备离开。
然而在楚煜离开前,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楚煜停在门口,清了清嗓子:“魏文良提出要见你,你要跟他见一面吗?”
“先说好,朕好不容易把你逮回来,别再想着逃跑。就算是出去见人,也会有暗卫跟着你。”
楚煜是被搞怕了,折腾来折腾去,最怕魏文良暗中挑拨,再给他整回来一个刺猬一样的元元。
等了片刻,阮元回答:“去。”
并无意外,楚煜了然:“那就等着吧,朕安排好就放你去见人。”
到此,这事暂告一段落。
听着房门被关合的声音,阮元心头一颤,恍惚想起刚才皇上说与他听的,他理解着,却又隐约有点羡慕璇儿了。
一年的折辱确实难捱,情感的纠结也真的能把人逼疯。尤其是在另一个人可以称之为「全部」,信念崩塌的那一刻,整个人也跟着崩溃了。
可一朝痴傻,往事种种,未来诸事,皆化云烟,这大千世界的万种污垢,也再不入心中……
楚煜还是每日忙碌,阮元则被软禁在房间里养伤,除去很是无聊,也没什么不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濮西城近来戒备愈发森严。
城中心的集市上,往来百姓熙熙攘攘,有皇帝亲临,城外战火并未波及,百姓虽然惶恐,但日常作息还能勉强维持。
一处角落里,衣衫破烂的乞丐披头散发,抱着一块发了霉的烧饼狼吞虎咽,他每吃一口,都会惊恐地抬头环顾左右,见没有旁人靠近,再低下去。
周而复始,很长时间都是这样。
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男人经过,本是不经意间略过,却在走出两步后蓦然顿住,他回神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角落里的人。
半晌过去,男人脚步一个踉跄,颇有几分慌乱地走过去,往往蹲在乞丐跟前。
“璇儿?”楚焱满眼震惊,几乎不能相信眼前所见,他手指微颤,掀开乞丐眼前散乱的发丝,入眼所见的面孔,顷刻让他跌坐到地上。
是璇儿。
他没认错。
璇儿脸上全是泥污,横亘在脸上的疤痕有些发红发肿,他双目无神,满眼都是那个又脏又有异味的烧饼。
可比起对路人的恐惧,面对楚焱的靠近,他视若无睹,好像眼前根本没人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楚焱的疑问没有人回答。
他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脚无措,有些想抱住璇儿,可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宝贝还记得我吗?”他轻声问着,右手下意识地伸到他身后,轻轻触摸,没有了异物的突起。
再转移至胸前,也没有了多余的装饰。
那些被迫装在璇儿身上的器具都弄下去了,楚焱说不清高兴与否。
看璇儿现在的样子,那些器具早该摘下去,可楚焱忍不住升起丝丝质疑
谁给他摘的?
各种各样的问题扑面而来,楚焱脑中一团乱麻,起身欲要把人拉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楚煜的声音一同出现:“皇兄好久不见。”
楚焱猛地转头,只见楚煜带兵前来,不知不觉中,已将这小小的角落,里里外外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