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羽惊讶地看我与花宜一眼,笑道:“娘娘待花宜真好。”
我含笑道:“你们平日伺候着也是辛苦,何必苛待你们。你主子身子弱脾气好,想来对你们也是极好的。”
鸢羽涩涩一笑,只低了头不做声。花宜拉一拉她的手,忍不住道:“才不是呢,鸢羽是皇上身边的人都几个月了,鹂妃娘娘也不请皇上恩赏,没名分也罢了,背后由着那些小宫女欺负她也不作声呢。”
我一惊,忙坐起身来道:“竟有这等事!花宜你还拉拉扯扯的,鸢羽姑娘可是小主呢,你也部分尊卑上下的。”
鸢羽忙跪下,局促不安道:“娘娘别这样说,奴婢不过是个小宫女,怎当得起小主之称。花宜待奴婢很好,若娘娘叫奴婢与她分出上下来,奴婢真是罪该万死了。”
我忙抬手示意花宜扶她起来,声音温婉若春水,“你所欠的只是个名分而已,和寻常小主有什么区别,你主子有孕混忘了也是有的,改日本共见到皇上向他提一提也就罢了。只是你还记得荣嫔的例吗?”
鸢羽垂首怯怯,“奴婢知道,当时皇上宠爱荣嫔册封得急了,结果惊了贞妃娘娘的胎气,以致娘娘难产。”
我打量她俊秀的脸庞,“你倒是个有心的,都知道得很清楚。”
我咳嗽两声,花宜忙端了水送至我口边,“娘娘病着还操心,先歇一歇吧。”
我一扶胸口,道:“无妨。鸢羽,近日你主子胎气可好么?”
她略一迟疑,避开我的目光,“都好,只是夜里有时会醒来。”
“无论她好与不好,你都不要在这事上着急。皇嗣为要,若你主子有什么不安,首先落个不是的便是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知道么?”
她缩一缩身子,温顺道:“是。”
从镂花窗格前望出去,临水的池边开满了一丛丛百合,花姿雅致,亭亭娟秀,晨光迷离之下犹有露珠晶莹。
鸢羽顺着我的目光望去,不觉叹道:“这花极美,倒与寻常百合不同。”
花宜脆生生笑道:“那是狐尾百合,你看那花蕊粉红绵长,又卷曲,可不是和狐尾一样。难得的是香气最清郁又好养活,宫中有水的地方都有呢。”
我心中一动,笑道:“你方才说你主子睡眠不安,百合最能清心安神,平虚烦惊悸。你若常插些在殿中,对你主子身子也有益。她身子安稳,到时皇上一喜欢,你的名分便有着落了。与其求人,还不如自己用心。你说是么?”
她乖巧点头,“奴婢多谢娘娘提点。”
37瑞脑香消魂梦断
许是前段日子操心了,我的病一直未见多大的起色,长日漫漫,我足不出户,日日只插花刺绣,打发辰光。
虽然过了中秋,但炎热之意未退,开在阴凉处的狐尾百合便愈发花姿挺拔秀丽。我尤爱那粉红花蕊数点,常常让花宜采一些来,早上所采集的花苞到黄昏时分便会盛开,凉风徐来,满殿清芬。花宜道:“鸢羽真有心,那日娘娘提了一句,她真日日一早采摘狐尾百合送去呢,太医看过那些花苞无事,听闻鹂妃倒也喜欢。”
“她总不会提及是我教给她的吧。”
“怎会?她一心要孝顺鹂妃,何况,鹂妃哪里许她多说话了。”
我摆弄着手中一丛蓝紫色的鸢尾花,“也可怜了那丫头,原本身边有人为自己拉住皇上不算坏事。只是鹂妃自己根基不稳,怎还容得身边有人分宠,难怪要压制鸢羽。”
“不过,”花宜道,“听闻最近皇上常在别处,鹂妃娘娘有些不悦呢。”
此事我也有耳闻,为了宽慰安鹂容孕中的抑郁,我常劝玄凌去陪伴她。如此一来,不免冷落了各宫,恰逢前几日是庆贵嫔生辰,诸妃在她殿中热闹了一番,玄凌不免多陪了她两日,又接着庄敏夫人道头晕无力,玄凌亦多逗留了几日。
我笑着摇头,“罢了,你看几日后是鹂妃生辰,皇上必会去陪她的,要我们操什么心。只是那一日鸢羽必定事多,你把百合备下然后让她去水泽边自己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