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接过脉案和药方,送云茯苓出了紫宸殿后,便将脉案和药方交给了自己的干儿子,打发他去太医院跑腿。

待高公公重新转回紫宸殿中,便见景平帝坐在御案后,双眉紧锁,面色凝重,显然还在为萧璟翊失踪一事而担忧。

他端了一杯热茶上前,道:“陛下,喝口茶吧,翊王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更何况翊王妃要去江南寻人,肯定能找到翊王殿下的。”

景平帝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高公公觑了一眼景平帝的脸色,忖度着道:“陛下,朝中能臣不少,若是仔细挑选,未必不能挑出一两个合适的人选去江南。”

“您为何非要让翊王妃一个女子走这一趟呢?”

景平帝斜了高公公一眼,“你觉得翊王妃不能担此重任?”

高公公忙弯腰认错:“陛下恕罪,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景平帝摆了摆手,并没有怪罪之意,转而问道:

“你觉得翊王妃如何?”

高公公不料景平帝突然换了个话题,怔愣了片刻后,才答道:“翊王妃美丽端庄,聪慧能干,医术又好,待人也和善,便是见了奴才这等阉人,也是和和气气的,从不拿架子。”

景平帝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觉得翊王妃可担得起一国之后?”

高公公瞬间卡壳,然后微微瞪大了双眼。

自元后薨逝后,景平帝一直没有再立继后,哪怕朝堂上的官员几次奏请,都被他搁置不议。

崔太后年事已高,在寿康宫颐养天年,对后宫事务也并不过问。

这些年来,后宫一直由崔贵妃和淑贵妃共同掌管。

这两人向来不和,彼此分庭抗礼,倒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眼下景平帝突然提到一国之后,高公公心下不免猜测,莫非景平帝想要立后了?

可是立后一事,与翊王妃何干?

该不会是景平帝看中了翊王妃,想立她为后吧?

可翊王妃是翊王殿下的王妃啊!

不过这样的事情,从前也不是没有过。

前朝就曾有位皇帝,看中了自己的儿媳妇,下旨令儿子和儿媳和离,重新给儿子赐了婚,然后将儿媳强抢入宫,宠冠后宫。

景平帝打的不会也是这个主意吧?

偏偏这么凑巧,翊王殿下这个时候出了事。

高公公怎么想,怎么觉得翊王殿下失踪这个事,透着那么一股阴谋的味道。

高公公思及至此,又觉得很是荒谬。

陛下一向最是宠爱翊王殿下这个儿子,而翊王殿下与翊王妃又伉俪情深。

若是陛下看中了翊王妃,岂不是要父子反目吗?

而且陛下若真是抢了翊王妃入宫,这么个身份,想要立她为后,恐怕不仅是前朝的大臣,就连太后和后宫诸位嫔妃,都会大力反对的。

想想前朝那位,即便再是盛宠,也只能封个贵妃。

高公公一时间思绪纷飞,脑洞大开。

景平帝见高公公垂头不语,还以为他不敢回答。

景平帝也不介意,喝了一口热茶,才自顾道:“翊王妃自然是个好的,只是论家世论威望,日后翊儿想立她为后,必定会有阻碍。”

“偏偏翊儿钟情她一人,甚至为了她不肯纳侧妃。”

“若不联姻拉拢,将来他如何坐得稳皇位?”

“可你知他是如何回答朕的吗?”

景平帝似乎根本不需要高公公的回答,继续自顾说道:“他说他若没有能力,纵使与满朝文武都联姻个遍,也坐不稳江山。”

“他若有本事令那些大臣臣服,纵然不与一家联姻,他们也会俯首帖耳。”

“朕当时听了,先是生气,可气过之后,又骄傲,又羡慕。”

“这么出色的儿子,是朕与兰儿生的!当年朕与兰儿做不到的事情,就由他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