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上头的蚂蚱,怎么能不好呢?
吃了酒,两人商定结伴南下赴任,接着就是在任上交接首尾,接任的都知道,这两个可是今年最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这首尾自然就交接的干净利索,不然正常情况下有的扯皮,前任捞政绩后任揩屁股这种事情古今中外如同一理,古代还好些,新官赴任,你前任不把钱粮等首尾给我交接干净,我就不写交接文书,你就没法到吏部勾转,却绝不是影视作品里头把大印一交就没事了。
两人交接干净,程老先生身边只带着女儿和一个老家人,清贫可见一斑,沈榜虽然花花肠子多,但也不是贪官,身边只有一个多年的幕友,此人姓王名久,表字长空,也是一府两县治下人士,乃是一个举人,多年不得进士及第,后来也绝了这上头的心思,就自号燕北狂儒,后来给后来给沈榜做幕僚,两人倒也相得,关系很好,这一次王久却是自告奋勇要随沈榜南下,沈榜也觉得王久跟随自己多年,这个情份不浅,如今自己也算是出头了,日后寻着由头慢慢帮这位老友谋个前程,就带擎着他一块儿南下。
两人走的也是当初乖官走的路,从天津卫上船走海路,到了宁波,第一桩事情就是拜会国丈,如今国丈家里头可是高朋满座,郑连城听说这两人前来拜会,倒屣相迎,却是把程伦老先生感动的不行。
拜会了国丈以后,程老先生就要去杭州赴任,郑连城甚至还送上了一笔不菲的仪程,这是乖官正经八百的老师,国丈怎么说也是豪爽的讲究人,出手自然大方,恨只恨老先生的女儿年纪不小了,若不然,国丈指不定弄一个师生翁婿的佳话,这东西在大明朝那也是有口碑的,到时候肯定人人竖起大拇指夸国舅爷。
闲话按下不表,程老先生去杭州赴任,沈榜沈老爷就和宁波府交接首尾,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京县上头婆婆多,这宁波府却是自己说话算话,一时间,却是遂了他兼济天下的读书心愿。
但是,问题就来了,宁波是市舶司所在地,商业往来繁茂,海商暂且不说,这宁波本地人大多不种粮食而是种灯芯草,这东西等于是十九世纪的洋火,用量非常大,谁家还不点个油灯么,加上灯芯草是编织榻榻米的主要材料,大宗销往扶桑,还是药材,故此种灯芯草获利不浅,故此本地人是不大肯种粮食的,种粮食哪儿有种这个来钱快。
《开宝本草》曰:灯芯草,生江南泽地。丛生,茎圆细而长直,人将为席。
但是一府长官,身上又有劝课农桑之责,宁波府是上府,一年缴纳二十万石粮食才算上府,宁波府的商业繁茂到什么地步呢?农民自己结社,叫做互助会,每家拿出一点银子来,然后抽签,抽到谁谁就种粮食,大家补贴他银子,其余人则种灯芯草,家里头人编织处理,然后专门卖给大海商,再卖往扶桑。
种植灯芯草一般在二月末三月初,种植灯芯草的可不止宁波一府,宁波附近也有不少州县种植这玩意儿,但是三月中旬的时候,宁波周围的农民得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那些海商说,今年不收了。
这种都种下去了,说不收就不收,农民的损失可就大了,顿时就有整村整村的人跑到宁波跟那些海商大闹,结果那些海商似乎通过气一般,一家都不收,连理由都不给。
而那些今年被补贴了银子种粮食的农民则偷笑了,自然不肯再把银子吐出来,这么一来,种灯芯草的和种粮食的又起了冲突,甚至还发生了十来桩流血事件,有一家还死了人。
这些事情把宁波府弄得焦头烂额,而这时候,就有一些秀才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开始摇唇鼓舌逢人便说,这是因为郑国丈收了扶桑人的银子,那些扶桑人的银子怎么来的?又是从咱们大明正经海商身上盘剥来的,海商们赚的是辛苦钱,如今海面上不安宁,如果不交银子,那些扶桑人烧船杀人,无恶不作啊!故此海商们不是不想做买卖,实在是有心无力,出海,赚不到钱还要倒贴,不出海,又被大伙儿骂,冤屈呐!
这个流言传得很快,没几天,世面上就有人编成《连城富连城》的话本开始传唱,说国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