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的。”连逸不是没胆子预测,只是他的胆子早在电影圈摸爬滚打这六年间耗光了。他起点很高,演的第一部片子就入围了当年金像,可结果不那么漂亮,新人奖的镜头扫了一圈,残忍地躲开当年二十二岁连逸青涩又热切的面孔,最后落在他后面一位新人男演员身上。一个演员一辈子只有一次拿新人奖的机会,刚出道的连逸带着他的高起点作品落败,被金像来了记一辈子忘不掉的下马威,指着鼻子告诉他不要想差一点能够到的东西,其实永远够不到。连逸被出道那年这记重锤砸得记到现在,每逢颁奖典礼只当一个免费曝光机会、不给钱的通告,去采采各位导演、影帝、影后的风采,至于自己,连逸拎得很清,一个只想好好演戏的演员,拿奖或出名,连逸没那么在乎。扣掉电话后连清一直在看他,连逸被他的眼神瘆得慌,忍不住开口问:“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我在想象你捧着奖杯的样子。”这句话让连逸激动又沮丧,甚至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抱歉,自己演的部部是送展的电影,怎么就倒霉到整整六年一个奖没拿?平时自信的连逸一遇到这个问题就变得灰败,把整个身子靠在连清怀里寻求安慰:“拿不了的,我以前也被提名过,但每次到最后都不是我。”“可能因为以前没有我,这次肯定行。”连清理所当然地说。连逸被他哥这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言论震慑到了,脑袋在他小腹上磨蹭,感慨:“你真是越活越…”他本想说不要脸,但一想连清现在的脾气,梗着脖子把后半句咽回喉咙里。“我越活越怎么了?”“越活越年轻…”连清看了眼趴在自己腿上拱自己睡衣玩的连逸,轻轻掐住他的脸颊肉,把它们揉的奇形怪状,当作连逸不好好说话的惩罚。夏天快要过去的九月初,连逸终于回归了他的演员本职,一身正装和王导、程新一在本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亮相。早上做造型的时候,连逸不停地在打趣王导:“今年不会爆冷吧,空中爱人拿金狮奖。”“嘿,真没准呢,今年主竞赛的片子都不太行,不如往年,咱们这部真说不准。”王导平时最爱穿的是t恤大裤衩,没有颁奖礼绝不穿任何正装,哪怕见合作人或制片也是一幅刚睡醒的样子,今天被剪裁正合适的西装勒得不自在,不断地在扯西装布料缝合处的针脚。连逸仰着脸任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画画,半阖着眼睛瞧见王导毛躁的手法,连忙说:“您别扯了,扯坏了等会儿怎么出去。”王导原本也没用力扯,只是借这手毛燥动作发泄心里的紧张,见连逸都注意到自己的焦躁,后知后觉自己表现得太明显,立刻停手,放过身上这件才试过一次的崭新西装,转身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只保温杯,一打开茶香四溢。“不扯了。”王导端着这杯热腾腾的普洱茶小口小口抿,抿着抿着,刚刚着了火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拍电影有意思哇,一辈子能体验别人几辈子生活,就是颁奖礼不太好,要穿这紧巴巴的衣服,把我好不容易扩展出的几辈子全挤回去啦。”连逸听了小声笑,一笑身子就忍不住细微地抖,抖得给他化眼妆的女孩手足无措,手里的眼影刷愣是不敢画下去。下午的颁奖礼连逸只当高中时在大礼堂听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一幅跟自己没任何关系的样子。地平线单元和处女作奖一个个颁完,终于轮到主竞赛单元,颁到最佳导演时,王导紧张地一手握一个,连逸和程新一被他折腾得也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听台上颁奖人一个一个字念。可惜一口气还没屏到底,颁奖人就已经把名字念出来,一个俄罗斯的独立导演。连逸和程新一对视一眼,急着拍拍王导的手背,低声说:“小意思,没准压轴金狮最佳影片是您的。”王导安慰自己的能力倒是不错,抓着自己两位演员的手小声念叨:“颁奖礼真讨厌…”终于颁到最佳男女演员这几个万众瞩目的奖项时,连逸已经昏昏欲睡,他前两天刚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时差还没颠倒过来,硬是在座位上把虎口掐得生疼,提醒自己千万别在颁奖礼上睡着。忽然,他迷糊的脑袋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但叫得很奇怪,不是中国人那种叫法,而是外国人艰难地识中国名字那种奇怪语调。整个大厅猛然爆发出一阵说不上是惊喜还是失望的惊呼,一阵一阵像涨潮的海水,一遍遍拍在连逸耳膜上,叨扰得他不
第15章(5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