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会到了。”

瑛妃表情一怔,随即因那熟悉的嗓音而面色白了一点。她随即抿了抿朱唇、强自镇定下去,抬起眼向宫门外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几个训练有素、穿着玄甲的高大亲卫带着一个看上去瑟瑟缩缩吓破了胆的小太监,步履整齐走进玉芙宫。

他们气质无一不锋利凶煞,带着战场上厮杀出的血腥味。然而如此一众凶神恶煞的亲卫却恭敬跟随在为首的一个病弱青年身后。

那才打断了瑛妃话的青年看上去却不似他所说之语一般强势,而是看上去仿佛风一吹便会倒的病气。他骨相凉薄、肤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便衬得一双狭长凤眸愈发妖冶黑沉,如被饱沾了浓墨的羊毫细细勾勒;而在这张黑白分明的妖昳面容之上,唯有薄唇间一线淡淡的殷色,登时将他整张脸点缀出了漆灰骨末丹水沙之感,叫这美貌病弱的青年周身仿若泛起几分颓郁靡艳的鬼气。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洛观宁。

太子应该是才下朝,玄色圆领广袖朝服未换,如瀑长发尽数被金冠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尊贵华美至极;眼下虽然已至仲秋,气温却并没有十分阴寒,他却已经披上了一件育阳染的狐皮大氅。那张如妖鬼般昳醴无比的华美面容叫深色毛皮一衬,愈发显得苍白到几近透明。

分明看上去如此单薄病弱的一个人物,却叫素来跋扈的瑛妃在瞧见他的瞬间,便白了脸色。

这位年轻的太子缓慢踱步到了宫门前站定脚步,长如黑翎的浓睫抬起,开口道:

“瑛妃娘娘有何事,不妨先说与本宫听听。”

……

虞荔暗自咬了咬牙,并狠狠瞪了那被抓住的传话小太监一眼,怎么也没想到这废物东西竟然敢会落在了洛观宁的手中。

对方出现在此,今日就绝对没有机会再打压谢棠梨了,虞荔不甘心地抿紧朱艳饱满的唇,妖艳张扬的面容上表情也不好看。但到底太子如何也不是能得罪的人物,她便强行笑了笑,转移起来话题:

“太子殿下近来贵体可好?前几日家父送来的书信中还提及您的旧疾呢,说是寻得一位神医,也许……”

“用不得他操心,本宫好得很,暂时死不了。”

洛观宁一句话便将虞荔堵得险些没喘上气,他却毫不关心收回了眼,转而垂下眸,去看被他护在身后、依然跪在原地的谢棠梨。

只看了一眼,本来平静的面容突然细眉紧紧皱起、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只见谢棠梨原本一件素淡清新的蜜蕊色罩衣外,赫然染了大片脏污茶渍,此时虽然水痕已经大半干透,然而衣衫也是被泼的又脏又皱,显然是女子之前被刻薄对待了一番。

“谁做的?”

病弱太子面色沉沉、冷声发问。

虞荔一瞧青年的脸色就心下一跳,她又勉强笑了笑,正欲开口给圆过去,却见对方突然将漆黑暴戾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