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宴几安却只一人。

不完全是一人。

身边悬空浮动的是他的本命剑羽碎剑,挂在剑穗上的剑铃音叮叮当当,在他旁边的石桌上摊开一本在寒风中?飞快翻动发出“哗哗”声响的草稿册,当风偶然骤停,那书页偶然停在一副简笔画上,修士少女于枯树下惩戒天雷,表情变成“X_X”这?个t?样子。

宴几安平视前方,漆黑眼底不见?任何情绪波动如一汪清泉或幽暗死水,他望着云雾缭绕的青云崖下,枯竭的净潭,想着南扶光扔下去的那些宝器不知是否还在,灵脉受损想必它们在水下泡的十分委屈……

没来由地勾了勾唇。

宴几安抬起手。

原本今日还算做作好天气,深秋的阳光在厚厚的云层之?下若隐若现带来一点温度,却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天空犹如谁打翻了砚台,墨色侵染淡蓝浮云,阴郁在苍穹迅速蔓延。

阳光消失了。

如墨的乌云遮天蔽日,明明仅于云天宗上方笼罩,却仿若又是遮天蔽日的压迫感。

下一刻,伴随着羽碎剑铃音震响,狂风呼啸,青云崖四周植被?树冠“沙沙”作响,那风穿过?树梢发出刺耳的声音,犹如魔化灵兽于山谷间凄厉的哀嚎。

乌压压的天空原漆黑如夜,直到一道紫色闪电于云层后亮起,数瞬后,“轰隆”一声有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天地,大地为之?震颤。

电光雷鸣下方,宴几安孑然独立,从方才好似便没有挪动过?半分,淡色道袍于狂风中?猎猎作响,直到一阵风吹散了身边那叠画满了墨色涂鸦的稿纸,散乱如漫天飞叶

他那黑白分明的深眸终于移动,当他目光追逐其?中?一张而去,天边紫色玄雷同时?落下,“噼啪”巨响声伴随着一节焦黑沙陀裂空树枯枝从天落下,烧焦的燃木气充数鼻息。

云上仙尊乃天道宠儿,第一道玄雷,是沙陀裂空树替他受了。

羽碎剑落入化仙期剑修手中?,雪白剑身打横拂过?双指剑,云上仙尊腾空而起,低道一声“开”,金光笼罩其?全身,第二道雷劈在金光之?上。

胸腔震动,此力若含逆天行道之?责罚,其?力道仿若可穿透一切击碎灵魂,翻搅识海,宴几安低下头,吐出一口鲜血来。

面无表情地抬手,他却只是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羽碎剑上挂着的,那因年?代久远已经脱色的剑穗上,不小心?沾上的血污。

……

这?便是随着众人来到青云崖边的南扶光所见?一幕。

你说的,既往不咎 为苍生,亦为你。……

对于南扶光来说, 宴几?安选择毫无征兆的只身?一人前往应雷劫这件事,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云上仙尊从来没有把自己之?外的生物当人看,自然也?不准备听任何人的安排。

但她也?没想到?,宴几?安说干就?干到?连黄历都不需要看一眼, 上午三界包打听上承诺应劫镀鳞, 他甚至没等到?下午就?摆好姿势站在天雷之?下了?……

他这样, 到?底算哪门子修道?人士?

当好好的太阳天忽然乌云密布,阴风怒号穿透山间,坐在剑崖书院的南扶光脑子“嗡”了?声,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第一个站了?起来, 拔腿冲出剑崖书院。

该说不说, 至少云天宗大师姐确实是三界六道?之?内最了?解宴几?安的人, 了?解到?吹一阵风、变一个天,他人尚且蒙在鼓里, 她却立刻猜到?, 是云上仙尊整了?什么幺蛾子。

一脚迈出书院, 南扶光在台阶上看见个背对着她坐着的高大身?影那人一只手撑着下巴,满脸淡定地抬头望着白日化冥、乌漆嘛黑的苍穹,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结实且淡定的背影,像是一条尽忠职守的英俊蠢狗。

此时这条蠢狗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 与面色煞白的云天宗大师姐对视上,他一根手指头挠了?挠下巴, 看上去?有些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