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持剑站在洞府外的宴几安,问他:“有什么事不能白日再说?”

宴几安没搭理他。

目光落在了他身后,是姗姗来迟的南扶光……她与?男人?前后脚出现,两人?衣衫整齐,面色正?常,十分得体。

若不是云天宗大师姐那双眸子过分明亮像是被泪水浇灌,月色之下摄魂夺魄,怕是无人?猜到方才她可能哭过。

至于为什么哭,恐怕得问某位大言不惭趁年轻不恶劣老了想恶都?恶不起来的人?。

她出现后,瞥了眼宴歧方才抹黑系得乱七八糟的腰带,看不下去的伸手?替他整了整。

男人?顺着?她的力道被t?一把拖过去的时候,顺势转头看了眼不远去的云上仙尊,后者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似是真的吞下了不得了的东西?

“被除龙骨,识海受损,最多?四十九日,我将毙亡。”

夜晚的风将他声音吹得很远。

南扶光手?中一顿,终于抬起头,给了不远处闯入她洞府的人?今晚第一个正?眼那目光复杂,说不上是幸灾乐祸也?说不上伤痛欲绝,看上去是有更多?的不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千里迢迢前来亲自发信自己的死亡预言。

“待我命星陨落,便以真龙残躯献祭沙陀裂空树。”

宴几安平静道,“在那日降临前,我还有一件事,心愿未了。”

南扶光开?始不耐烦,心想你的心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但不远处的宴几安神色确实冰冷,他跟宴歧说他背叛的原因,其实也?不过是老生常谈,无论在沙陀裂空树孕育下诞生的修士,究竟为什么而诞生,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

这一池的鱼原本是红色的锦鲤,有一日一条进化成?了银色,凭什么因此就对?其赶尽杀绝?

它曾经也?生活在这一池鱼塘中,拥有在水中畅游的权利,不过是今非昔比的比其他锦鲤更漂亮一些。

宴歧唉声叹气,开?始相信面前的死脑筋真的就是重生归来的宴震麟,他说:“我该怎么跟你解释,银色的锦鲤除了很好看,在某些人?眼里,它还很好吃这件事……?”

作为鱼塘主,他养鱼是为了观赏的。

而不是为了最终得到一池子储备粮。

任何稍微沾点儿难过的话题到了他嘴巴里就变得有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南扶光插嘴道:“不要再比喻来比喻去了,人?就是人?,大家都?是人?。”

修士曾经因为突变天生奇力,受到过不公平的待遇。

是的。

凡人?也?做错过。

但这不是后来他化自在天界反过来将凡人?视作蝼蚁,草芥人?命的正?当理由。

不净海上的那座凭空升起的彩虹大桥犹如一把秤,秤的两端,应该是平衡的。

但当大家都?杀红了眼,好像根本已经没有人?愿意坐下来安静的谈一谈

凡人?为失去的同伴、亲人?,修士为追逐的力量,为维持过往的优越身份。

一言不合,月影摇曳之中,宴几安已经动?了。

在后世描述中,也?许可以铺垫这一夜的山和风和月和桃花岭的树,也?可以铺垫月色风高,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从?而洋洋洒洒写下几页纸

然而当时下,对?于南扶光来说,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宴几安一跃而起,羽碎剑的雪光剑影如同饮下了这一夜上弦月洒下的霜。

前所未有庞大的万剑阵法于他背后铺天盖地的展开?,没有了真龙灵骨他还是渡劫期剑修,金色的光剑在他身后释出……

他的身形很快,宛若夜中飞过山间的一只?飞鸟。

快到根本不像是将死之人?。

剑尖递到了宴歧跟前只?剩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时,云天宗其他人?终于到了

有谢从?,有谢寂,有各阁长老与?其座下内门弟子,有无幽,有桃桃,有谢允星,有谢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