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言拍打着喘不过气的宁澈的背,黯然轻道:“你们都太爱对方,反而自私得不懂为彼此设想了。”

“暖言,我哥……他真的讨厌我吗?为什么要离开?明明可以一起重新生活了。”

“他无法面对你吧”,暖言无奈的说道,“澈,放你哥自由,也许那才是他想要的。”

自由,才是他想要的――宁澈蓦然一怔,想起那个迷样难解的高末,那种无拘无束的快乐,潇洒多姿的生命色彩,难道哥也有他想追求的东西?

看着略微平静下的宁澈,暖言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他的手中――银制的ZIPPO打火机,刻着一双飞鸟,嗜烟如命的宁清从不离身。

“你哥叫我转交你,他答应你以后再不抽烟,相对你也要答应一定考入中央美院。”暖言长吁口气,“我想,如果你做到,你哥可能一高兴,就会再跟你见面了。”

宁澈定定凝望泛着寒光的打火机,似乎能看到,宁清熟练利落的单手打着它时的萧索神情。

宁澈走出帝空,绝不回头,他希望所有的一切,自这一刻起,一刀二断。他又可以做回邱澈,只是他怎么也带不回他的哥哥,邱宁。

暖言站在最高层的玻璃窗前,眼看着宁澈的背影湮没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几小时过去,他仍丝毫不动:

宁清,最后你叫我帮的,我帮了,只是――我真的在帮你吗?

暖言惨淡的笑了,玻璃里映出他苍白的脸,玻璃外阴云密布,雨点很快击落下来,撞在玻璃上粉身碎骨。

雨似乎永远不会停了,越下越大,越来越急。

宁清漫无目的走着,他的路没有尽头,但视线却在雨帘里模糊起来。

一头栽倒在水洼里,冰冷刺骨让他发热的身体轻松起来。

如果神还有一点眷顾,就让我此刻安然死去吧。

大学就是这么个地方,巴掌大的天支撑起神圣殿堂的华丽斗篷,外面的拼命流血挤进来,里面的游手好闲混日子,消耗最有价值的四年时光教会一礼仪廉耻,尔后把你踢进社会四处碰壁,直到学会蛮横无耻。

新挂上的油画,色调舒缓散淡,画中午后熟睡的少年眉头微锁,但人忍不住新生怜爱的猜度他少年的愁滋味是酸是涩。标题为暂时的忘却,特别注明全国大赛一等奖作品,署名邱澈。

油画被防弹防尘隔绝空气的玻璃罩严密保护,保护得不破损不残缺不褪色,但避不开闲言碎语。

有人谣传邱澈的得奖用了见不得光的下流手段,否则就凭他一个半途自考的特招生――

“你们又胡说八道什么!”无意间不堪的议论入耳,迟凯不良少年的作风早已褪去,火爆的脾气大概是要保留到老了。

“随他们去”,邱澈淡然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说不出谁错,否则也没有知己难求一说了。”

迟凯无奈耸着肩膀,也笑了,他看着邱澈总是病态苍白的脸,眸中不经意的闪避。

邱澈感到疲惫,他全意投入绘画,满心求得不过是哥哥偶尔能看到,能再回来,四年的时间不短,人难免会累,但离放弃和绝望还远得遥不可及。

迟凯看了下表,狠拍一下脑门:“我得快走了,不然超市特卖的牛肉就被大婶们抢光了!”

“说真的”,邱澈微笑,“你像个居家男人,该不会在租的公寓里金屋藏娇吧?”

血冲透了迟凯了脸,他害羞时会脸红,紧张时也会。

邱澈却没发觉什么不对,径自转身离开,心中隐隐的痛,因为牛肉是哥哥的最爱,尤其是七分熟的煎炸嫩排,撒上葱花和胡椒。

盘中牛排油泽锃亮,绿色黑色点缀在上面,冒着热气引人食指大动。

“还是没胃口吗?”迟凯的声音温柔,带着小心翼翼。

“抱歉。”他以为他的笑容里绝不会露出虚弱和惨淡,可早力不从心,他已没能力用坚强天衣无缝的掩饰脆弱,他已不是帝空里从不落泪挥洒自如的宁清。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