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壮汉――”
方清露打断他:“那人是个女子,跟汉子无关。”
“那个女子……”小吏怎么说怎么变扭,喘了几口气才道,“她那女儿,起疫了!”
方清露唰地起身往外走去,小吏急忙跟上。
“什么症状?”
“回大人话,高热,肚子肿大,一直下痢。”
“黄七这几日是不是没来当差?”
“是,今日晚间才来。”
“本官等会就写折子,你隔着墙叫他,让他递消息给宫里。”方清露疾步走向厢房,“传令,封锁府衙,不得放出一人。”
她摸出手帕掩住口鼻,在纸窗上抠出一洞,观察着那孩子的反应。
……
消息递进宫里时,秦?Q观正准备用膳。
唐笙今日侍膳,一听是方清露递来的消息便警觉起来。这个时辰本不该有折子送来打搅秦?Q观的,二娘送的急,想必是有要事。
“陛下。”她叫住秦?Q观,“您别接。”
秦?Q观顿手。
唐笙叫宫娥取来一壶酒,在折子上洒了些,静置了片刻才取过来。
“我念给您听可以么?”唐笙目光炯炯。
秦?Q观亦觉察出了危机,颔首同意了。
她屏退左右,殿中只留下了唐笙和方汀。
唐笙故意同秦?Q观隔开些距离,念了几行,眼睛便瞠大了。
高热、呕吐、下痢、咳血、腹肿有水声、皮肤粗黑……
有潜伏期。
读上半段时,唐笙的心是悬着的,二娘记录的最初几个症状秦?Q观也对的上,读到后边唐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过去学过的传染病知识在脑海里翻覆了一遍,联想起雪融引起的山洪,唐笙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测,但她也不敢确定,只得按捺着性子念完了全文。
殿内响起了念珠拨动声。
“太医院拨几个靠得住的人去。”秦?Q观缓缓道,“查清到底是什么疫病,给出药方。”
她屈起指节抵着鼻尖,隐忍着喉头的痒涩,继续道:“京中不能有疫病,此事必定引起城中恐慌――”
“方汀,将院判叫来。”
“是。”方汀快步出殿。
秦?Q观尚在病中,本就没有什么胃口,这份折子传来,更是没有心情了。
她最信得过的几个医官已在今日下午启程前往辽东,眼下太医院能用的人极少。
“陛下,辽东至京城要行几日?”唐笙轻声问。
“官府传递文书,最快也要三日。”秦?Q观顿了顿道,“若是拖家带口步行至京城,至少也要一月。”
秦?Q观的说法从侧面验证了唐笙的猜想。
唐笙犹豫再三,终于道:“陛下,微臣去吧。”
她在中医药方面虽有知识欠缺,但在传染病知识上,比起这个还没发明出显微镜的时代,积累还是比较丰富的。
只是,她在药方上的运用肯定没有日日和中草药打交道的医官娴熟。唐笙想要配个副手,同她一起去。
她已经在盘算着带着哪几本医书去京兆府了,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秦?Q观道:“不可。”
唐笙还想再说些什么,方姑姑却已领着太医院院判入内了,只好噤声。
院判看了方清露传来的折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从方大人呈报的症状来看,这是水蛊啊。”院判低低道,“赤壁之战,曹军溃败正是因为此症。”
“《诸病源候论》有言:水毒气结聚于内,令腹渐大,动摇有声,常欲饮水,皮肤粗黑,如似肿状。”院判深吸气,胡须有些颤,“若得此症,甚难医治。”
念珠拨动声止,灯火摇曳,秦?Q观清瘦的面容更分明了。
“甚难医治?”
“是……此症由湿热邪毒引起,遇水则易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