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觉得她说得有理,她活了六十来年了,除了执掌祭祀乐舞的没见过任何女官, 更别说像唐笙这般年轻的官员了。
“说的也是,能到那位置的――”老太太竖起指头, 点了点天, “年岁都同我差不多了罢!”
“正是如此啊。”唐笙附和。
妇人端来矮凳请唐笙坐下,随从散开了,一行人沿着屋檐坐成一溜,庄稼人那样远眺拂动的麦浪。
唐笙是从临近乡镇过来的,靴沿沾好些泥巴, 吹了会风便干了。她穿着浆洗过的粗布袍,双手掩于衣袖下,因长久奔走,唇瓣干涩起皮,出了面容白净青涩了些, 别处真与隆重打扮后,出远门的庄稼人无异了。
村镇少见生人, 唐笙的到来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 不一会,檐下便聚集了好些人。
“都说这新政好,也不知真好还是假好。”唐笙喃喃道,“若是真好, 也不知何时能推行到我们那儿。”
“只要能余下粮,都是好的。”老妇人怅然, 瞧了眼拍烟杆的老伴,“若不是今年免交了税赋, 我们也活不到今日了。”
大灾之年,家中的“无能人”便成了累赘。唐笙这一路走来听了不少事,典儿卖女,遗弃家中亲属,都是不久前真实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
捧着饭碗的人高声道:“嘿呀!不分田说什么都是空的,借官府的钱不是借吗,怎么会白给!到期了恐怕连通融都没有,逼得你当过冬棉褥还债!”
话音刚落,周围人哄笑起来。
“胡老三,你那棉被生蛆了罢,送给当铺,掌柜的都不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