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箬扶她起身时,沈长卿的膝盖软了好几回。

“他该死。”方箬低低道,“太傅杀的是通敌谋反的贼寇。”

“他真该死。”沈长卿冷冷道,“我也该死。”

方箬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只是搀扶着她下阶。

迈过地?笫保?身边的人忽然倾倒。

“沈大人!”

“太傅――”

第148章

“书信的事, 查得怎样了。”

“回陛下话,信上说得皆属实。”

十一娘微抬眸,隔着屏风望去, 榻上模糊的人影,腰背有些倾塌。

“陛下……”十一娘担忧道。

“下去罢。”秦?Q观点着眉心道, “去找方汀领赏, 这几日歇着,盯着新卫教习便可。”

十一娘跪地谢赏,退下时刚巧碰上端着药膳入内的唐笙。

两人一对眼,唐笙面上的欣喜便淡去了。

宫娥见着她,忙从屏风边退开, 将内殿留给她们。

唐笙大步流星地越过屏风,直奔榻前。

“怎么了?”她搁下膳碗,牵住秦?Q观的指节。

“忙活半日了,你不累么?”秦?Q观睁眼,指节收紧。

不直接回答提问便是遇上了不好的事, 唐笙对秦?Q观的细微反应已有了准确把握,面上的忧思更深了。

“是太傅那边有了消息么?”唐笙问。

她有些忧心沈长卿是真的亡故了。

“那些信, 同过往的蛛丝马迹能对上。”秦?Q观语调轻缓, 听着像是在叹气。

唐笙的鼻息被她的声调牵动,不自觉地拉长了。

“我总觉得她有苦衷。”唐笙说。

“你被捉去拷打那回,你于我的重要,于局势的微妙干系, 大概就是她透出去的。”秦?Q观问,“你不怨她么。”

唐笙没有急着答话, 思忖了会才道:“若是真的,我会怨她, 但不妨碍我又能理解她。”

“她姓沈,是沈崇年满朝故吏门生同陛下博弈抬上的这位置,算是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了,她定然身不由己,诸多决断是容不得她随心处置的。”

听着她的话,秦?Q观摩挲着她的手背,鼻尖微酸:“先是太后,后是她,为何都会走到这一步呢。”

秦?Q观总想着,她们能够联起手来共对风雨,挥刀朝向从前并肩前行过的人时,她总是心痛的。

每每细思起她们在那样的环境中迫不得已做出的决断,秦?Q观的怨与恨,怜悯与愤慨总会交织在一起。

这世上最痛苦的便是可以感同身受,她和她们都有过相似的境遇,总能轻易地推断出她们决断背后的深层逻辑。这于君主而言,是好事,但若是带上了共情,便是坏事。

唐笙明白她绝非薄情寡义之人,视线刚与她交汇,便跌入了她眼底苦闷聚起的池。

这种苦闷,她感同身受。

望着秦?Q观的双眼,她心口疼得直掉眼泪。

“又哭了?”秦?Q观抬手,指腹轻抚过她的面颊,“眼睛和鼻尖都哭红了,阿娘说哭太多会伤眼,能不能收住了?”

她说得那样温柔,唐笙听了哭得反而更凶了。

秦?Q观只得拥她入怀,轻啄她的额角。

唐笙抱着有些硌手了。这段时日,她哭得多,操劳得也多,既要协理政务,又要照顾她的起居,真的瘦了太多了。

“陛下……”唐笙颤声呢喃。

秦?Q观听着心要碎了。

“别出声。”她哑哑道。

鼻息交融,唐笙地鼻尖抵着她的,秦?Q观顺势亲吻她,唐笙蒙着水泽的眼睫轻颤起来,不知该如何回应。

秦?Q观也不知如何说出自己的感觉――她见不得唐笙哭,可偏偏她又是个哭包,她一哭,秦?Q观便想轻吻她,想要想要将自己交给她,捧出整颗心给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