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行孝道,也要顾及用功。”

陛下容她居于深宫照顾母亲已足够仁慈了,秦妙姝终日惶恐不安,等待降罪,从未恳求秦?Q观的宽恕。

这句话虽短,但已一锤定音,彰明了秦?Q观的态度――这意味着秦?Q观容许她继续在宫内陪伴秦长华读书,也未曾废除她宗亲的身份。

秦妙姝僵了僵,再抬首时,陛下的身影已经远去,仪驾协行。

她叩首,俯仰之间,早已泪流满面。

小长华跃过地?蟊枷蛩?。

秦妙姝展臂相拥,被冲得半身后仰。

*

呈送御旨的队伍在十一日抵达辽东,由官驿差员与夏属官出城相迎。

战时城中的宵禁更为严苛,呈旨官员到时已是子夜,夏属官也是拿了方清露的手札和亲印才得以办差。

马队一路向前,领队官员同夏属官谈起沈长卿的居所,预备着明早传旨。

“衙门厢房人多眼杂,多少有些吵闹,不利于沈大人养病。方大人寻了临近府衙的僻静住所,由林大人调拨兵丁方位,以保沈大人无虞。”

“大致在哪个方向?”传旨官问。

夏属官指明了方向,传旨官随她远眺,眯起了眼睛。

“怎么瞧着有火光?”夏属官也瞧出了不对,屈起眼探看。

身后响起老差役的声音:“这情形,怕不是走水了!”

走水。

听到这两个字,官差们便打起了寒噤。

上回沈崇年便是借着走水逃脱,而今陛下下了诏旨以示宽恕,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办差的这帮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驾――”夏属官扬鞭疾驰,带着马队一路奔向东城区。

一行人离火光近了,耳畔有了与宵禁格格不入的嘈杂。

夏属官揪了个面颊漆黑的差役:“哪里着了,沈大人安好么!”

“都着了!快些叫人吧夏大人,这点人手不够啊!”

夏属官松了差役的领子,翻身下马,边奔走边呼喝:

“叫潜火兵来!”

“方大人那通报了吗!叫两个人,即刻就去!”

“勿要乱了阵脚,不要一拥而上,离开的远的,你们,还有你们,去调水!你们,去叫人,疏散百姓!”

“其余人随我来,务必找到沈大人!”

她一路向前,纠集起散乱的差役和兵丁,将救火的秩序组织起来。

辽东靠北,凛冬总来得最早。今年还未下雪,天气更是干燥。

预备着防火的水缸要么干涸要么结冰,差役踹了许久摔倒在地,也未见坚冰有一丝松动。

“没有水啊,大人!”

“连廊也起火了,水不够啊――”

“水泼不到高层!”

“最早冲进去的那些人都说未曾寻见沈大人,沈大人怕是……”

夏属官听得耳鸣,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靠近火场。

一片杂乱中,有一抹靛蓝逆着人潮而上。

执一道人提桶泼水,干脆利落地将自己浇了个透彻,本就淡漠的面容染上了冬日的凉寒。

她深吸气,水珠顺着眉梢滑落,一身冷厉中唯有琥珀色的双眼中燃着摇曳的光火。

累积的木材因灼烧发出了哔啵的声响,与北风卷地吹折百草之声交织起近似哀鸣的声调。

风吹斜了火焰,歪向一侧的民居,扑了半个时辰,火势未见一丝收缩,反倒有了蔓延之势,众人面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执一冲进燃烧的廊檐时,不少人都觉得她疯了。夏属官探手阻拦,指尖却只触碰到了一片冰凉的衣料。

“道长――”

湛蓝色的身影晃过烟火,消失在浓烟之中。

烟雾弥散间,沈长卿已被熏得睁不开眼睛了。

发觉起火时,她因苦闷,正于顶楼抚琴。

因在病中,她对冷热的感知要比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