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陛下釜底抽薪,将这块铁板打烂了。
就譬如现在――
新任凉州总兵阶衔虽低于孙镇岳这个蕃西总兵官,但凉州是要地,划归新总兵手中的营兵近乎整个蕃西的四成,是实打实的蕃西二把手。
唐笙作为参赞,对蕃西的辎重后勤了如指掌,帮助朝廷节制银饷,死死掐住了孙镇岳的命脉。
陛下亲自挑选的人,都是硬茬,只要来者协助她统合了兵权,唐笙便能将自己的计谋执行下去。
她巴巴地等,等得双脚发麻,等得望眼欲穿,终于瞧见了踏雪前来的马队。
广袤苍茫的大地上,马蹄踏碎了厚重的积雪,带起纷纷扬扬的白幕,仿佛乘着风,破浪而行。
唐笙不由得仰首,视线落于为首的绯袍银甲的少将军身上。
她想过了许多人,猜测过陛下可能会将方清露和林朝洛拆开,也想过会调来方采薇或是其余值得信任的武将。
结果来者摘下垂下鞑帽,露出了一张看着脾气就很臭的冰块脸。
“是长姐!”方十八欣喜地揪了揪唐笙的衣袖。
唐笙喉头滑动,觉得脖颈凉飕飕的。
后颈处残留淡淡的疤痕,在她与陛下亲昵时曾被抚过千百遍,唐笙原以为自己已经不痛了,但真正见着方箬,那皮肉之苦依旧痛得清晰。
幽州治疫,她同方箬搭伴办差,忙得顾不得后脖颈的疤痕。在辽东时,她在府衙,方箬在军营,唐笙亦未觉察痛楚。
如今面对面见了,那后颈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孙将军、唐大人。”方箬侧身下马,抱拳,以军礼相见。
唐笙回礼,理理了衣领。
“适逢战事吃紧,劳烦诸位来迎,接风洗尘也不必了。”方箬取来仪官奉上的酒盅,在寒风中满饮一杯,“散了吧。”
“私宴罢了,未兴排场。”孙镇岳道。
“心意已领。”放回酒盅,呵出的白雾淡了好些,“可凉州城我今日便要去,耽搁不得。”
众人面面相觑,方箬牵上马,带着人马向北而去。
方十八收到了方箬的眼神,推了把唐笙。
唐笙会意,朝孙镇岳歉疚一笑:“我是参赞,理当陪同。”
孙镇岳抚须,双手掩于袖中,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远后,他回望身后的属官,淡淡道:“瞧见没,这便是朝廷派来的兵官。”
看似夸赞的一句话,聪明的早已领悟出他的不悦,迟钝了还在思忖意思。
孙镇岳挥手,示意仪仗撤走,回望了眼雪地里缩成黑点的女官,踩上马镫。
高墙内,官道被车辙碾得漆黑;宫墙外,积雪覆住了破败的官道,除却足印,无法辨别远行的道路。
“阖门――”
*
“丹帐十万人,兵力集中,不定期,不定点地破袭关隘。”唐笙例行公事,向方箬讲述起她了解的情况,“我们虽有二十万大军,但分布在各处关隘,集中不了兵力突破――”
“我走访了边境十二关,就是这二十万人,防御这战线也是岌岌可危的,更别提反攻了。”
用兵之道,最忌讳的便是均等,集中优势兵力突破敌军薄弱点才是主将该做的。
因为兵力不够,战事刚起,抢占先手的丹帐人攻势凶猛,齐军步步紧缩,这才在战线勉强稳定在凉州城附近。
如今,凉州是扎在丹帐势力范围内的一枚钉子,距离凉州三百里外的泷川是齐军大营,而平梁作为蕃西的首府,是粮草运转调度的中心。
这三城是整个蕃西的命脉,三城筑成看不见的防线,支撑着蕃西二十万守军持续作战,一旦失其一,余下二者便会遭殃。
“凉州之围一时半会是解不了的。”方箬下马牵绳,试探着踩了踩冰面,“唯有死守,等到辽东危局开解,林将军挥师西向。”
“放心走吧。”方十八蹿上前,用力踏了几下,证明冰面的结实,“这条道我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