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泷川营兵溃逃时,慌不择路,跟随逃命的百姓往凉州城跑去。
方箬在守城墙,大帐中唯一能做主的便是唐参赞了。
收到消息,唐笙连夜攀上城墙,在确认了来者身份后收容进城,自己派出了两队骑兵以西南和西北两向,沿着各个村镇搜寻。她自己则带了一队亲兵,沿着两城间的直线驰援。
泷川城一旦被攻破,运往凉州的粮草便停了。没有了供给,方箬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鼓动军士反攻,时间一长,她们都得耗死在这个荒凉的地方。
大雪中,玄甲军劈风而行,唐笙在马背上束臂,将一袭宽袍扎成了战袍。
“参赞,官道未见马蹄,丹帐羯子定然走的小道,探子出去这么久了未归,这条道怕是没有丹帐兵了!”
“临近村舍呢,搜过了么?”唐笙勒紧缰绳,定住步伐。
“要等斥候来报。”
“中路三百人不变,直奔泷川。左右两翼各分两百人,搜寻沿途村舍。”
雪粒拍面,双眉与睫毛皆铺上了冰霜。
坠在雪夜的火光映两了前路,光影交错,延向踩出漆黑泥水的远方。
唐笙右手抚向身后的长刀,指节一点一点收紧。
视线掠过山峦,落至远处已被燃烧坍塌的屋脊之上。哭号与戏谑的笑声隐隐飘来,烟尘与火光散向天际。
“驾――”唐笙变了语调,扬鞭直冲。
长刀出鞘,一抹抹寒光在橘黄色的光影下烁动,骑兵以战斗队形铺展,在雪地中化作横行翻滚的长蛇。
马匹间距离宽阔,唯独冲在队伍最前端的唐笙被两名亲兵压着,被迫降低了速度。
“丹帐畜生呢?”压下河曲马的军士询问跪地哭嚎的老妪。
老妪抱着死去的家人,指着火光蔓延的方向。
“有多少人?”
老妪摇头,显然已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马背上的唐笙放眼望去,灵巧地调转马头,从人群中穿了出去。
“放箭试探敌情!”她用着秦?Q观批注的兵法,下了第一条军令。
军士们引弓长射,密集的箭雨飞向升腾的浓烟。
雪夜声响不易传播,且能见度极低,无法依据兵书上那套判断。
“参赞,一轮齐射已成。”属官复命。
唐笙的心跳陡然加快,鼻息凝滞了片刻,张唇,吐出长长的白气。
“探子可曾归来。”
“回参赞话,暂无音讯。”
唐笙看向地上的马蹄印,比较起自己曾经望见过的,心中了有了粗浅的猜测――应当有五百人。
丹帐兵屠了不知多少个村落,杀红了眼,士气正盛,唐笙这翼只有两百多人,正面强攻显然不行。
山峦坡道上似有黑影掠过,分不清是被朔风吹动的松枝,还是想要遁逃的丹帐兵――这样的地势于攻方大有裨益。
唐笙咬咬牙,下了第二道令。
“都换上响箭,箭身用碎布裹着,浇上猛火油。”唐笙顿了顿,继续道,“发箭,引来侧翼迂回截住这帮人。”
“是!”
星火腾空,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光亮,威慑力十足。穿云响箭的尖啸声刺痛耳膜,激得活人心脏乱颤,未熟悉这声响者膝头发软。
唐笙又令两百人中的六十多人摘下死尸身上的各色衣裳,扬成旗帜冲锋。
骑兵绕过燃烧的村落,各色旗帜在暗夜中翻腾。只是,随着冲锋,行伍之中血衣塑成的旗帜在行进间冻住了。
铺开的二百骑兵硬生生造出了两千人的架势,隐于暗夜中的丹帐人,头脑终于被凉风吹清醒了,拉马上坡钻进大雪覆盖着的松林。
唐笙被人压着难以追击上前,只得马背搭弓,在平稳时射出箭矢。
一箭空,一箭中,一箭被软甲防住,一箭扎透单骑喉咙。
阵列最前的齐军侧身挥刀,砍破一道道盔甲。三眼火铳马上齐发,白烟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