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放手就是违逆军令了!”
“不放!”军士攥紧缰绳,将人属官顶了出去,“有种你上中帐牵了方总兵和唐参赞的马煨汤!”
“你――”属官扯着缰绳另一端,空着的那只手指着军士的鼻尖,用眼神示意他有人经过。
军士还是嚷嚷着叫属官去杀上官们的马,唐笙牵着马垂眸经过时,周遭霎时噤了声。
西南护城一战,唐笙打出了威名,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举措也凝聚了人心。军士方才说的不过是气话,真要见着她们几个主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众人垂首作揖,静待上官降罪。
唐笙没有侧目,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瞧见的模样走过,心情低落。
方十八跟在她身后,经过时朝军士们挥了挥手,叫众人散去。
这种事,没人心里好受。
她追上唐笙的步伐,追问起彻底被围前陛下发来的最后一封书信。
“不知驰援之期。”唐笙低低道,“还能调多少兵,你也能猜出来罢。”
“新征发的兵丁呢?”方十八问。
“粮从何处来,军饷从何处来呢。”唐笙看向她。
方十八语塞,安静地随她走了一段路。
“若是泷川失守,孙镇岳故意将咱们丢在此处,咱们就连突围都难了。”
唐笙思忖了片刻才道:“除了突围,咱们应当还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方十八眼眸微动。
*
幽州府衙前,三两个蓝袍随军官员结伴走过,低低说着什么。
“依你所说,她还能活?”
“那一箭,你没瞧见么?镞都斩了,就一根木头戳子。陛下的意思,你还不懂么?”
“这是这样大的罪过,能保全尸首都算格外开恩了。即便陛下甘愿保全她,日后呢,还不是……”
“因势而动罢。”年长的那个探出一根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谁天下人的主子,谁才能定你的生死?你动动脑袋!”
蓝袍年轻官员低下了脑袋。
身侧有人走过,两人加快了离衙的步伐。
方十一步伐匆匆,引着人行至檐下。
屋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秦?Q观略显沙哑的语调响起:“带进来。”
方十一闪身,撩起风当盯着沈长卿和执一入内。
简朴的公堂内燃着几处炭火,“明镜高悬”牌匾下,秦?Q观躬身撑于公案,单手掩面,瞧不清神情。
她今日未曾着甲,一身明黄色的窄袖圆领袍,虽未直身,但天家气度未有丝毫削减。
保养得如同润玉的指节上滑至额间,秦?Q观听着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罪臣沈长卿,叩见陛下。”
“道人执一,见过陛下。”
热浪模糊了她的身形,沈长卿俯首顿拜,视线更模糊了。
在她的身侧,执一长身玉立,不卑不吭地将右手拇指收入左手掌心,合拳,行了道家之礼。
室内安静了许久,连细碎轻微地燃炭声都能听见。
沉默良久,秦?Q观启唇:“细数你罪名的折子已经呈上了。”
“结党营私,擅权越职,调兵谋逆。”秦?Q观的手臂落下,露出一张沾染病气的脸,“还有一条,串通胡虏。”
“每一条,都足以治你死罪了。”
沈长卿敛眸,眼中没有波澜:“请陛下降罪。”
秦?Q观掩唇轻咳,心中涌上一股无名火。
辽东战局焦灼,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沈长卿在这个关头闹出这么一出,若真叫她做成了,便是将大齐拉到风雨飘摇的边缘。
在她看来,经此一劫,沈长卿往日掩藏的棱角和逆骨全都显露了。她像一匹未被驯服的烈马,虽被擒获,心却向着槽枥之外。秦?Q观舍不得杀这匹好马,但又为她挣扎时的蛮力所伤。
“辽东新报。”秦?Q观道,“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