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不是去行宫的方向,您要到哪去?”方清露的声音被风吹散了,“天太凉了,您圣体要紧啊,等天晴好了再奔马也不迟啊!”
秦?Q观心中不痛快,听不得旁人说话。
方清露不敢再劝,只敢跟随,秦?Q观却在此刻开口了,凉风灌进了她的身躯,吹得她喉腔发痛。
“林朝洛还有多久回?”
“回陛下话,离约定的,还差六日。”
“朕要抽调走五万人,你们能抵得住么?”
方清露迟疑了片刻,应声道:“能!”
陛下半身低伏,策马速度更快了,方清露这才意识到,这是回府衙的路上。
“今日便要献俘吗?”她问。
秦?Q观没有否认:“在菜市口搭筑刑台,叫百姓围观处决,朕亦亲临。”
“陛下,尚在战时,万一――”
“自己也不信治下?”
方清露语塞片刻,旋即道:“信!微臣尽早去办!”
天已经亮了,官府前,迎接皇帝的队伍正有序组织,差役正扫去积雪以黄土铺地。
长久弯着腰痛,差役一抬头便见一队人马疾行而过,带起的风垂得周遭交领发散。
跟随队伍奔跑的步军追了上来,以杀威棒和长刀隔开了道路,辽东差役迅速相应,驾栏护卫。
玄色的衣角一闪即过,威武的御林卫举旗跟随,回过神的人追望过去,只能瞧见被人潮拥趸的飒爽身影。
不是谁先跪下的,人群跟随,最终道路两侧跪满了布衣。
秦?Q观下马走上衙门石阶,回眸时眼前全是下跪的百姓,所有人都垂着脑袋只敢用余光偷瞄她,唯有孩童用好奇的眼睛打量她。
“回去,都回去。”她卷鞭扬手,“天寒地冻,等到午时回暖了再来瞧献俘。”
差役和步军开始运作,秦?Q观跨过地?螅?见到了等候已久的沈长卿与执一。
她屈指抵唇轻咳两声,微摇头示意她们不必行礼,旋即故意侧身露出身后的方清露,好让沈长卿的视线与她交汇。
沈长卿微怔,思忖片刻当即躬身行礼:“方大人,我要向您赔礼。”
方清露忘了心口的疼痛,迅速向上官还礼:“不必,蒙汗药罢了,心头伤口亦不深。”
她们还想再说些什么,秦?Q观却在此时开口:“好了,议正事。”
辽东势头不错,蕃西声势渐颓,秦?Q观挂念着唐笙的安危,必须分秒必争。
“朕要调度好两地,尽快驰援蕃西,不然――”
“唐笙和方箬就更难了。”
*
方箬言出法随,令出必行,三日前谋划起了突围,今日便有了动作。
河曲马已无负人之力,得到军报的唐笙率领亲兵接引残兵,行了一路,见到了许多场景,心口愈发沉重了。
山坡下滚了许多尸首,层层交叠,诉说着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林中寒鸦啄食死人眼珠与破开的腹腔,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紧紧盯着城楼的方向。
远处,看清这一幕的唐笙摘盔,悲痛之余,心中涌动着一股无名火。
她转身就走,方十八快步跟着,竟发现自己追不上她了。
“十九!”方十八唤她,“唐参赞――”
“你先别急啊!”她道,“你且听听长姐如何说!”
唐笙顿住脚步,看向身侧满面血污的新兵,仍是压不住心中的愤懑。
“她才多大,前几日替我们解了闹事之围,今日就将她送上战场?”唐笙看向方十八,忍了又忍才压低了音调,靠近她说话,“叫这帮连血都没怎么见过的新兵探路,这不是送死,这是什么?”
“这样叫百姓如何看待我们,叫军中的,如何安心听从我们的调度?”
方十八语塞,良久才道:“那帮犯了王法的都拖出去了,才叫上的他们。长姐这也是迫于无奈啊,我知晓这不好,可如今这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