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进攻的这波丹帐人很怪,只发射弓箭却不见架梯攻城的步军。
窝在墙堞下的齐军探出脑袋,冻得通红的面颊布满雪霜。
“方大人,没有进攻!”兵丁惊诧道,“一个冲锋的丹帐人都没有!”
方十八推高冰冷的帽盔,顺着兵丁的视线望去,去看到了被风吹气的雪雾。
白茫茫的大地上干干净净,唯有临近天际地方有黑点在运作。
“奇了怪了,藏好了,不要动。”她道,“都准备好了,小心有诈。”
军士们又缩了回去,等待了两刻钟仍是没有动静。
身侧摞在城墙上当做掩体的石堆上钉着丹帐人一轮齐射带来的布条。
方十八扯下,瞧清上边的字迹后,从发丝到眉毛都要立起了。
“将这些布条都扯回来,不准流传!”她果断道,“箭矢要收回,百姓连布条带箭都交上来的,每集十发赏饼子半块!”
“快动起来!快!”
……
唐笙上城时,上边乱作一团。
方十八见了她心便吊了起来。
“不必再藏了。”唐笙摊开掌心,露出布条上的字迹来,“突围也要出其不意不是么,我若是能拖延些时间,也是益事。”
“你糊涂!”方十八骂道,“这种扰乱军心的话也信,这群畜牲就是要骗守将出去,好让我们乱了阵脚!”
唐笙敛眸,念起了上边的话:“腊月初六,辰正阵前相见,我们知道你们没粮也没柴――”
唐笙话音未落,手中的布条便被人夺走了。
后半句是“叫你们的主将来换粮换柴,大汗愿拿出诚意共议割地利事,你们缺的,要多少给多少”,唐笙早就看到了。
“丹帐人语言粗鄙,近似国书的也能写成这样……”方十八转移话题。
“无论如何,这是一条法子。”唐笙并不由她转移,又将话柄拉了回来。
方十八见躲不过,也不遮掩怒意了。
“这就是诈降,想叫我大齐――”方十八气得说不出后半句话了。
唐笙的面色平静得可怕,她越是这样方十八就越是紧张,有力的双手死死攥着她,不肯松开。
主将是羞辱的说辞,丹帐人定然知晓主将不会出城。
若不是凉州总兵,余下的能与他们谈条件的只有唐笙和方维宁了。
维宁武官出身,对和谈中的弯弯绕绕不会太清楚。
如此,只有唐笙能去。
悉知凉州如今话事人是谁的,瞧见这布条上的字一眼便能知晓丹帐人指向的是谁。
“十八,你冷静些,我们先去找长姐。”唐笙指节下滑,翻了腕子抓住方十八,“一切都要慎重考虑。”
“考虑个屁!”方十八在下城时挣脱了她,“这种有去无回,去了还会受辱的差事交给你,你让我怎么给陛下交差!”
她来蕃西前,陛下用那样恳切的语调同她说话,拜托她一定要做看顾好唐笙。
唐笙若是去了,死在了库莫,她如何对得起陛下的再造之恩?
“你忘了我来时接的差事了么。”唐笙温声道,“我就是来借着和谈的机会挑拨丹帐内乱的,这就是我该接下的。”
“过去的情形和眼下能一样吗?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明明知道,这种事需得请示陛下,陛下定不会允你去!”
“身处重围,如何请示陛下?”唐笙浅笑了下,面色却比哭的都难看,“你也该明白,我不想去,也得去。”
“大不了都死在这凉州城里!”方十八气哄哄地靠上城墙,“不过一死,都是刀里滚箭里躺的,谁怕啊!”
十八倔起来比牛还难拉,她认准了唐笙不能冒风险的死理,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说不感动是假的,唐笙同她说话时眼中漾着微弱的光亮。
她眺望远处,有感而发:“你不惧死,也不希冀生,可他们呢。”
城墙上下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