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十四岁便随曾祖父征战沙场,我的父亲十五岁已成叱诧风云的少将军,如今我已十六,战死沙场是我的荣耀,我为何不能担此重任?”
他愈说愈激愤,愈说愈觉着母亲的气势在削弱,一众冲破强权的快感在心中恣意生长。
“我言尽于此。”达窝尔回首,睨着雍容华贵的母亲,“我并非在同你商议,而是告知你。”
秦之?糠鲎沛九?,缓步行至椅边,因为气愤背影佝偻了些许。达窝尔从母亲的神态中觉察到了苍老的意味,她鬓间那根白发成了最为耀眼的存在。达窝尔透过这道背影,好似看到了从前母亲牵着自己登上汗位的场景,神色有片刻流露出动容。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阔步迈出帐外,走向等待着他远征的队伍。
马队即将驶出辕门时,达窝尔的身后响起了一阵殷切的呼唤。他握紧马缰转身,只见一向注重仪态的母亲,提着袍摆奔走来追,叠声喊着他的乳名。
达窝尔心头一热,他回眸望了眼母亲,却听得身旁人说:“大帅要回帐喝羊奶吗?”
丹帐人娶妻要用羊来作聘礼,女人就同羊挂上了钩。这些人这样说,是嘲笑他是个还未断奶的娃娃。
或打趣或讽刺的笑声交杂在一起,激得达窝尔头脑发热。他揪着马缰转身,头也不回地甩起了马鞭,只留下秦之?抗录旁短鞯谋秤啊?
那背影越来越小,身旁人的笑声也就越来越轻了。
*
秦?Q观和唐笙听罢故意被俘的库莫人的陈奏,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相似的猜测。
“将虏兵带下去养着。”秦?Q观叠好信笺,抬眸道,“这封信加急送至辽东。”
传令兵官接了书信,军士压着俘虏一齐退下了。
唐笙接过秦?Q观递来的小巧的木柄如意,轻轻磕了三回车壁,声响短促而清晰。
马车轻晃,随着速度的提升,逐渐变得颠簸。
唐笙最先开口:“陛下,秦之?空馐且?向大齐倒戈,还是要同你置换利益?”
“后者罢。”秦?Q观应声,“被迫远嫁的皇女,用什么家国大义强求她倒戈,实在是有些恬不知耻了。”
“是这么个理。”唐笙说,“她献上的是丹帐援军的兵马数目与领队将领,照理说,她是齐室中人,此刻得知的这些消息,真是丹帐人的实际布置么?我若是丹帐汗,便故意撒下假消息了。”
经此一遭,唐笙是真的长大了不少。秦?Q观抚着手侧的木雕如意,沉吟:“你说的有理,我也在书信中提点了林朝洛。”
秦?Q观偏首瞧着她,眸光幽静平和,等待着她还未说完的分析。
唐笙收到了她的赞许,说话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你教过的,要揣摩人心。”
她不止一次细致琢磨过秦?Q观教的东西,思来想去,发觉秦?Q观的思维方式可以概括为“透过行为分析目的,再从目的反推行为”,朝政上的权术制衡她是这般处置的,军务上的调度她也是这般处置的,唐笙试过了几回,觉着很有效。
“秦之?看司伲?一是可能帮着丹帐人递假消息迷惑齐军,二是可能被逼上了绝境,想从陛下这择一条太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