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从不同情这些个“王侯将相”,她单手接过包裹严密的丹帐宝印,确认无误后才将这分量不轻的金疙瘩捧在掌心。

方箬接过信令,抚着上边的文字,余光里方维宁已横起了符节放在手中掂量。

三人微颔首,携着这些象征着至高权柄的物件登上城楼。

她们背身的那一刻,衣袖与袍摆扫过他们,丹帐大小官员与王室宗亲哭成一片,大可汗垂地痛哭,攥着泥雪哭得浑身颤抖,久久不能起身。

秦?Q观仰首看向秦之?浚?轻唤:“姑母。”

秦之?炕厣瘢?顺着秦?Q观的视线看到了微微躬身的三位女官。

“您是丹帐的主宰,这些――”秦?Q观的视线掠过那些物件,郑重道,“归您。”

秦之?棵幌氲剿?会这么利落的将权柄交接到她手上,这是对这些轻蔑她多年的丹帐人一记重击,打得他们几乎能屈辱而死。

“我若是他们,此刻便已自尽了。”秦?Q观轻笑了声,“如今看来,还是能忍的。”

笑了笑,她正色:“姑母,这是您应得的。”

余下的藩属国近似于求饶的国书秦?Q观不愿听,她将议程提到了后边,先叫仪官念起了封赏诏书,奖赏三军。

唐笙听着诏书的口吻,便猜出了这银子大概又是秦?Q观从自己的内帑里逃出来的,不禁肉疼了好几下。

仪官念了一份有一份诏书,唐笙忽然听到了自个的名字,下意识抬眸。

她方才走神得太厉害,回神时只听到了个什么爵位,悄悄挑头准备同十八说话,结果一转头就瞧见了方箬那张冰块脸,又默默转了回来寻找十八。

终于瞥见了人,唐笙刚想出声,便听着秦?Q观一声呼唤。

“唐笙。”

“臣在。”

唐笙快步行至秦?Q观身边,在秦?Q观拂动的指节的指引下挨近,凑到她身旁听话。

“还难过着呢?”

唐笙答:“没有……”

“那怎么走神?”

“在想事情。”

“你在敷衍我。”秦?Q观斩钉截铁道。

唐笙不敢说话了。

“方才恩都没谢,幸好此处没什么胆大包天的言官,不然至少得挨两顿参。”

唐笙吸了吸泛酸鼻子,麻溜道:“微臣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

“行了。”秦?Q观将人推了回去。

确认唐笙不再像方才那样患得患失,胆怯不安后,秦?Q观终于放心了,一直到大典结束都没再唤过她。

当初坑杀过大齐军士,建过京观的丹帐将军被斩首,依照丹帐大可汗一脉抓捕的宗亲即日启程押解进京,将与辽东抓来的库莫汗和死去的瓦格汗的尸首一起带来,朝野共同庆贺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捷。

再次坐上舆车,唐笙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秦?Q观望着她唇畔的若有若无的笑意,眼角微弯。

回了寝居,唐笙卸下了防备,打来水擦洗被风吹得干涩的面颊。秦?Q观除了冠,解开束得严严实实的革带,预备着更衣。

“下去罢。”秦?Q观小臂抵近肩头,对侍从道,“今日不必来扰,除要紧政务,旁的都交给报值房的方大人处置。”

侍从唱喏。

她们说话声虽小,但唐笙还是听见了。

掬满掌心的水拍打着面颊,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滑下,湿漉漉的唐笙心绪平定,思忖起该怎样同秦?Q观说起唐简的情况了。

她可以不说,但那未免太自私了些。这样的事,唐笙做不来。

身后响起一阵木屐声,已经换上轻便氅衣秦?Q观朝她走来,取下了巾帕递给她。

唐笙接了,回首望着她。

“见你欲言又止了一路,我便亲自来问了。”秦?Q观说,“我有好些想知晓的,你可以答,也可不答,不计较这个。”

“您问。”

一粒水珠从唐笙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