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献仪想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被她捧着脸让冷风吹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总算开了口。

“我犯了错……要忏悔。”

“你犯了什么错?要忏悔什么?”

他垂着眸,没看她,也没看任何东西,眼前浮动着水雾。

时黎隐隐感觉到沈献仪的病症是有些生理性的,她清楚地观察到了他这段时间内发生的转变。

他会在黏着她不肯放手、天天要和她做爱的极度兴奋状态之后,突然又变成现在这种无法勃起、自厌到又开始往教堂里跑的模样,情绪变化快到就像存在某种情感障碍一样。

“你后来开始爱我了。”

“我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还让你受了伤,你不怪我是因为你人本来就很好……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还值得被别人爱。”

时黎以前也见到他哭过,但那时他哭也许是想要让她心软,想要让她帮他。

可现在他就只是因为情绪失控连带着身体也产生了反应,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行为方面,人已经被困在了极端里。

0126 126·能不能和我结婚

时黎从包里抽出纸巾,给他擦着脸上的眼泪:“我没有得过抑郁症,也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会有那么悲观的情绪,为什么你会因为有人爱你所以变得这么难过?”

沈献仪伸手按住了脸,闭上眼睛长长地缓了一口气,可眼泪还在不断往下掉着:“我没能让你满意,没能听你的话,还做了很多让你不开心的事,对吗?”

“我什么都没能做到,你再对我这样好,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时黎一直都在看着沈献仪,听他说完之后,她又收起了自己的视线。

“可是沈献仪,我爱你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一定要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我只是承认了我对于你的无能为力。”

时黎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我在你身上彻底失去了过去的自我,但你又帮助我重塑了新的自我,我挣破茧成长了,很疼,可我比以前变得更好,这种收获和必须要占有你无关,只和你给我的爱有关,你要正视自己对我的影响。”

时黎对他说了很多过去从来都没想过要坦白的心里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向了沈献仪,问道:“我很感谢你当时那样来爱我,可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我的?”

他还在沉默地流着泪,此时天才刚黑下来,冬季昼短夜长,街上的许多路人还只是刚刚下班,正在匆匆往住处赶。

今天是除夕夜,在国外的华人有许多都聚在一起过年,街上有信仰宗教的唱诗班在歌颂圣母玛利亚与上帝,有人跟在他们身后游行。

“我很内疚,但我每天想的都是你。”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很像蹩脚情话,但时黎知道他诚实到可怕,所以这应该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了。

她搓了搓鼻尖,过了一会儿,伸出手,把沈献仪给抱住了。

“你戒瘾之后是不是就没再吃过药了?我们明天去一趟医院吧,我有点担心你的精神状况……不是说我认为你会有这样的情绪全是因为生病,只是如果你无法控制的话,药物是可以帮到你的,我也想要帮到你。”

沈献仪被她抱着,侧头看向她的时候眼睛还很红,哭得像个兔子,她又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紧紧搂住了他。

“好了,一起去逛逛,买点东西回去做年夜饭吃。”

沈献仪动了动自己被她抱住的手臂,最后把脸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他长久地忍耐着这个世界,认知里最清晰的一种感觉就是孤独,走在街上觉得孤独,待在家里觉得孤独,站在人群里也觉得孤独。

只有和她在一起,焦躁和不安才会因为这个带有体温的拥抱而化解。

他第一次想到了人生伴侣,想到了婚姻的意义。

她给的一切能证明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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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时黎在跟沈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