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献仪自杀过两次,第一次是高二时期割腕。
他在手上划了两条,其中一条割伤太深,导致他手腕神经受损麻木,即便是后续积极复健治疗,这道伤口也彻底断绝了他在钢琴这条路上发展的可能。
第二次就是亲手拔掉母亲氧气管看着她去世后,他没有给自己回头的余地,服下了大量药物,其中混杂了许多的安眠药,是无法消化足以致死的量。
他是真的没有打算继续活,可是服药自杀后,他却再次睁开眼清醒了过来,光线刺进眼瞳,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沈献仪想要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又看向了窗外,还是寒冬时节,枝头没有任何绿叶,掉得光秃秃。
没有昏迷太久,也许没有死成,他心想,也许是他犯下的罪孽太深重了,神不给他一个痛快。
时黎那么爱自己的妈妈,而他却亲手杀了自己的妈妈,她不会谅解他这些罪恶行径的。
可他现在还继续活着,命没能送出去,他该怎么为自己领罚?
这些药伤到了他的身体,治疗期间,沈献仪见过了及时救他一命的导师,也见过了父亲,导师对他胡乱用药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但还是劝他好好养身体。
父亲面对他却是无话可说,这位威严深重的上位者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终于说了一句话。
“你母亲的葬礼已经结束了。”
沈献仪明白自己在他眼里更像个犯人,他语气很平静地开口回应:“等我出院,就去自首。”
他没有半点推卸责任的意思,老人脸上的神情更复杂,秘书早就被他安排守在门口,这是一场不会被任何人听见的父子谈话。
“献仪,为什么要这样?”
“她是我母亲,我不该伤害她,我做得不对。”沈献仪知道父亲的意思,说出的话也是顺着他的想法来的。
“可你还是这样做了。”沈慎平的语气没有半点放松,看他的目光也严厉,“你恨了家里很久,是吗?”
他侧过头去望向窗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你想让法律制裁我,没问题,让我自己去死,也可以。”
他说的都是真话,所以才让沈慎平无话可说。
“如果那个姓时的女孩子还愿意见你,你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沈献仪的神情里终于多了一丝厌烦情绪,他盯紧了这个人,言语也刻薄起来。
“只有你们的孩子是人,别人的孩子都不是人?你们需要就叫过来用,不需要了就想办法弄走,整个世界都围着你们打转,是吗?”
被儿子这么说,沈慎平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一丝不快:“你在这里把身体养好,我先走了。”
病房一空,沈献仪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他闭上了眼睛,已经如死灰的心又被不快的情绪给充斥占领了。
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了,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次,他总能表现的看上去是个正常人,就连护士在换班照顾他的时候,不看病历也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滥用药物的神经症患者。
沈献仪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迁怒到别人身上,在医院戒瘾的这段时间,无论他情绪如何低落不受控制,他都会温和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
病房里总是有看到他就会脸红的年轻小护士,对方了解他的病情,更知道他那些仿佛镀金般的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想要安慰他。
他被关怀多了,最多也只是让对方不要在意这些。
越戒就越想一死了之,他觉得活着非常没意义,哪怕呼吸一口气都是在浪费空气。
但是沈献仪的梦也做得越来多,梦中的他有时会回到高中和时黎还在一起的那时候。
他还是她的同桌,给她讲初中的题,帮她写她懒得写的那些作业,把她身边那些多到数不清的桃花一一都拦下来。
每次做梦梦到时黎,他午夜梦醒都会流泪,不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