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面上并无怒容,有的只是平静,是一种知道真相,清楚结局后的平静。
外头的天气有些阴沉,所以大厅内比往日暗了几分,因此给人感觉也比往日压抑了几分。
母子两对望了一会,萧玄垂下脸,在她前面跪了下去。
花蕊夫人看着跪在厅中的儿子,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想过你会不甘,会犹豫,会反悔,却从没想过,你会将整个侯府往死路上送。”
萧玄跪在那,沉默地磕了个响头,然后慢慢站起身:“大哥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听他提到“大哥”那两字,花蕊夫人只觉得血气突然翻涌,她两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到肉里后,才冷静下来,反笑出声。然后静静打量了他一会,重新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准备多长时间了?”
萧玄沉默地咬牙忍了许久,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您送我入燕军的前一年开始。”
竟那么早就已经开始了,也是,如若不那么早准备,如何一一击破了她的所有准备,简直是蛇打七寸。花蕊夫人死死盯着一直以来最得自己欢心的儿子,即便他一次次忤逆她,她也依旧对他抱有极大希望的儿子,却没想,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经帮着别人算计自己了!
花蕊夫人抬起手,指着他道:“叶明到底许了你什么?让你这般丧心病狂!我自小教你的东西,你全都忘了!”
“母亲到现在还以为,全是老师指使我做这些事的?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清事实吗!”
花蕊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寒着脸看着他。
“我未曾忘过您的教导。”萧玄抬眼,眼睛微红地看着花蕊夫人,“自小您就送我入书院,让我拜叶院长为师学做人;接着您送我入皇城,同诸位皇子学治国;再后来您送我入燕军,跟随燕大将军学如何镇守国门。可待我学成归来后,您却让我全部抛弃之前所学。”
花蕊夫人冷着脸道:“恰恰相反,我是让你学以致用,而不是放弃所学!”
萧玄道:“母亲的要求与我所学违背甚远,母亲可知,晋王早就勾结齐兵,暗中签订了契书,齐若能出兵助他,待他登基之日,晋北六郡便是齐之领土!如此谋反之策,母亲如何能答应!”
花蕊夫人突然厉声大喝:“真正谋反的人是现在正站着金銮殿上的燕盛天!当年燕盛天的母亲不过是个宫人出身,皇祖爷爷在世之前,他只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是父皇登基后才赐了他亲王之位。而他不仅不念君恩,反觊觎天子之位,犯下滔天罪行!将他千刀万剐永沉十八地狱且不能平我心头只恨,既老天不惩他,就由我来惩他!那天子之位本就不是他的,我来替老天收回有何不可!”
“那也不能是晋王的!”
“谁说要让晋王来坐!”
“那还有谁,当年的皇长孙萧时远吗?或者我应该叫他燕承?且不论他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他有没有帝位之才,母亲会不知道?还是大哥?大哥谋略有余,决心不足,凡事都需母亲最后拿主意才能下定决心。大哥若坐上那个位置,晋王会乖乖看着?大哥能对付得了晋王吗?”
花蕊夫人看着他道:“不是还有你吗,你一直以来都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你做了那么多令我生气的事,我都没有真正怪过你。若是他们都不行,你自是可以坐上去。”
萧玄目中闪过很深的痛苦:“母亲,我从不曾有过那样的想法。”
花蕊夫人沉声道:“我可以让你有!”
萧玄摇头:“母亲自认能制得住晋王的野心?若他真带兵入了京,又怎么可能还听母亲的意思行事!”
花蕊夫人看着他道:“若你能全心全意帮我,晋王又算得了什么!”
萧玄沉默许久,轻轻一叹,目光看向别处:“母亲,如果我如大哥一样,自小就跟在您身边只学权谋之事,今日我或许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花蕊夫人冷笑:“这么说,我让你去学那么多东西,去结交那么多人,甚至将那些效忠我的人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