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慕朝游也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匆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待看清院中那个静立着的白衣少?年?时, 她内心的惊讶不比谢蘅要轻。
王道容乌发白衣,修鼻薄唇, 倒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剑站在院子正中央,她撞入一双乌沉的双眼。
“王郎君?”
王道容的目光安安静静地在她脸上睃巡了一圈儿。
她素白的脸上, 微露出淡淡的惊讶,乌发只?松松垮垮地挽起了个马尾, 如云般坠在脑后,穿得也单薄宽松, 是一副准备就?寝时的闲适装扮。
他?又看向?谢蘅。
少?年?神情有点儿复杂,面上还残存着淡淡的薄红, 衣衫不整, 容色狼狈。乍见慕朝游从屋里走出来, 视线竟有些躲躲闪闪的, 不敢看她。
……就?好?像他?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 不速之客。王道容看了一会儿, 这才开了口,目光不离慕朝游,却是对谢蘅说的:“你?今日?和袁夫人争执之后离家出走,夤夜未归,阿芜担心你?的安危, 特来托我寻你?。”
谢蘅猛然回神:“阿芜?”
他?跟生母虽然像上辈子修来的仇人。但对于这个弟弟, 谢蘅还是格外关切的,忍不住忧心忡忡地追问, “阿芜没事吧?!他?来的路上可曾受伤?”
王道容垂眸收回视线:“没事,我让他?在我家里等我。”
“你?和慕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问得有些莫名。
王道容顿了一下,又风轻云淡地补充了一句,“她救了你??”
没等谢蘅开口,慕朝游先松了口气,她正愁怎么安置这个世家子弟。
“我今天打?烊之后正准备回家,路上看到他?醉死在路边。”
她指指谢蘅,“附近又有鬼物虎视眈眈,只?好?把人带了回来。”
想到自己?之前的窘态,谢蘅脸微微红了红。
王道容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慕朝游浑然不觉,只?如释负重地说;“正好?你?来了,可以把他?带走了。”
王道容点点头,浑然一副谢蘅兄长的模样:“多谢你?代为照拂。”
松了一口气的又何止是慕朝游!
王道容不来,谢蘅实在无法想象他?跟慕朝游孤男寡女像什么话,而且,而且她还和王道容父子……
谢蘅心神一凛,忍不住瞥了一眼王道容的神情。
少?年?面色姣好?秀美,容色很沉静。
……他?难道都不曾介怀的?
谢蘅不住蹙了眉头,亦或者,慕朝游在他?们父子眼中便等同于玩物?他?心里不知为何又感到一阵浅淡的不适来。
他?虽厌恶父亲身边那些女子,心里也知晓罪不在她们,不过是男人动动手就?能决定生死的玩物,又有何自主可言呢。
谢蘅瞧着她们就?像是瞧着朝生暮死的蚊虫,既讨厌又可悲。
正在这时,王道容倏忽侧头对谢蘅说:“你?可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
他?嗓音本清润如玉,夜里听着更觉得凉丝丝的。
谢蘅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王道容恍若未觉,续道:“美酒难得,但凡事适可而止,贪杯反成负累。”
“你?如今也已加冠,却还是一副顽童做派,枉你?还是做兄长的,长兄不能言为则行为范,怎地反叫阿弟挂心?”
“芳之!芳之!”慕朝游还远远地看着,饶是谢蘅也忍不住连连苦笑?求饶,“是我错了,但外人面前,你?总要给我几分面子!”
王道容淡淡瞥他?一眼。
谢蘅:“……”是在问他?还有面子这个东西?是吧?
王道容转过脸去,他?确实不像心存芥蒂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却没有上前,只?遥遥与慕朝游保持了几丈之遥的距离,朝她行了个礼,道了个谢。
“今日?多亏娘子出手相助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