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包括了拥有影片报送奥斯卡生死权的香港电影制片家协会的诸位成员和理事。这些人各有各的资本派系,如一片叶子的脉络,各长向东西相对的两端,但反而方便了背景清白不偏不倚的宁吉。

何况,宁吉是什么背景?背后真正股东庄缇文,庄家二小姐;旗下唯一的艺人资产应隐,未来商家少太。虽说商家并没有直接涉足娱乐圈产业,但不看僧面看佛面。

试映会的地点很独特,在商邵游艇的影院里。

拥有超级游艇的中国人屈指可数,即使是在各类黑白富豪深藏不露的港澳,这一件玩具也是顶级奢侈的。受邀登船时,十数人寒暄热络如常,心里却各有风浪。有人认为这是商邵在打明牌,告诉他们他要力捧到底,也有人暗忖这里面的资本裹挟之意重如千钧,让他们不得不从权掂量好一二三。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缇文不信任任何一间放映厅而已。拷贝被偷母带损毁之类的事并不新鲜,盗摄录制也防不胜防,缇文在香港还没有找到百分百信任的发行商,资本的激流暗礁错综复杂,她不得不万事小心。

作为电影制片家协会的重要理事,刘宗也在登船观影行列。

他这次没带八面玲珑的干女儿于莎莎,而是带了另一位助理,山一般的身躯还是迈着方步,因为肝脏不好而泛着青灰色的脸上,嘴角习惯性地微微撇着。进了厅,灯光明亮,见到应隐,下撇的嘴角往上提起,笑得十分自如熟稔,既有前辈的身价,又有长辈的温煦稳重。

对他的前后做派,应隐脸上一丝怔色也没有,落落大方地请他入座,并感谢他能拨冗莅临。

刘宗一颗心舒适而缓慢地着了地。不错,进谁的山头唱谁的歌,各行各业世事都是如此。

原本商邵官宣的仗势有多大,他的胸口就有多忐忑。《雪融化时是青》的内部试映消息早有风声透出,刘宗整日在家里坐立难安,怕自己被这局关在门外,接到邀约电话和正式邀请函时,内地块垒轰然土崩瓦解,他长出一口气,简直有受宠若惊的惶恐感。

现如今上了船,一路礼遇,刘宗舒服起来,自得之余倒想,算这些人识相。

“哎呀……”刘宗感慨着叹一声,对一旁一位相熟的理事说:“早就看出来应小姐不是一般人。能力非凡,有魄力,能承一般人不能承之重,所以能成一般人不能成之事。”

他讲得很到位,只有应隐能听出弦外之音。

她微微一笑:“刘爷今天这么夸我,看来是我今天笑得让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