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张猛,已经提前走了。张猛得到的军令,却并非前往更近的夏口,而是直接去武昌对岸的来山!
乃因此时的武昌和夏口之间、那些湖泊沼泽是连成片的,只走陆路、几乎要从赤壁绕行。如果晋军大军能从武昌腹背渡江,迅速向西南方向包抄,即可把武昌夏口两个督的吴军、全部围在江湾地区……江陵的降将交代了一些情况,吴将吕据的援军已到武昌夏口地区!加上吴军地方都督的人马、要是都不跑,被围在了那里;这股吴军一旦被围歼,吴国西面战线、将难以再聚集有效的力量。到时候上游的晋军,简直就是长驱直入之势!
当然这样直接明了的战场形势,至少瞒不过陆抗。
陆抗也是刚回到武昌没几天,他站在武昌城东北角的马面上,已能肉眼看到、晋军修建的营垒工事了。那些晋兵不是主力,而是傅嘏的豫州军,早已到武昌等地袭扰过。
傅嘏是什么样的人,陆抗等都不了解、只听说他在朝堂上为晋帝挡过剑。不过如今看来,傅嘏竟然好像是个挺谨慎的人!吕据的援兵已经离开武昌,但傅嘏军没有再继续出击,反而在江岸修起了工事。
陆抗看着江畔的工事,挎剑在城墙上走来走去,一脸不悦。但他并不是看傅嘏的人不顺眼,还是因为形势太糟糕。
西陵之战后,陆抗已知道大事不利,却是做梦也没想到,荆州大都督朱绩守江陵、竟守成了那样;陆抗刚回到武昌,便听说江陵已经陷落!大都督被砲石击殺,江陵督被阵斩,不可谓不惨烈。
陆抗终于开口道:“晋帝不可能急着会去管长沙、衡阳,战火马上要烧到武昌了!武昌比夏口更早受到攻击,傅嘏那些营垒,应是晋军渡江的立足点。”
部将俞赞附和道:“都督所料,定然不差。战事蔓延,实在太快了!”
陆抗深有同感,他回来后什么都没做,也来不及准备防务。甚至陆抗还闪过一个念头,刚娶不久的吴县顾氏就在武昌,回来之后、连话都没顾得上多说几句。
俞赞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沉声问道:“都督的家眷,是要先送到柴桑旧居、还是留在武昌?”
陆抗刚想起家眷,便听到这句话,不禁转头看去。顷刻之间,陆抗又察觉、部将的话有点不太对;仗都打成这样了,部将为何非要明说一个选项、留在武昌?留下来被晋军抓走吗?
沉默了一会,陆抗才不动声色道:“我们做什么事,还是应该与吴国各家先商量好,一致决定,比较仗义。”
因此最好别琢磨着、直接在武昌投降,还想带上家眷一起?
俞赞急忙抱拳道:“都督说得是。”
陆抗又看了俞赞一眼,眉头紧皱。这帮部将,连蜀汉将领都比不上!看人家罗宪等人、也是收到了汉国皇帝诏令才降;那时汉国都不存在了,天下谁还会说罗宪等不忠不义?
但考虑到这糜烂的西线战局,陆抗还是长叹了一声、只是说道:“终是生死难料,何必自取其辱?”
就在这时,部下登上了城墙,双手呈上帛书拜道:“禀都督,骠骑将军(吕据)麾下刘霖率军,已至樊口。刘将军派人先送信来了。”
陆抗接过来看了一会,便带着随从沿城墙北行、来到了北城。一行人继续往西走,很快就能看到,西北边的水面上来了许多船只。那里正是樊口,多处湖泊通往大江的水口。
于是陆抗遣部将出城迎接刘霖、准许友军进城,自己则回到都督府等着见面。
没过多久,刘将军等人便到了都督府前厅。几个人见礼罢,刘霖径直说道:“骠骑将军要放弃夏口了,将率军至武昌,孙都督(孙壹)的人马也要来。”
陆抗没觉得有多意外,便拱手道:“愿听从骠骑将军部署。”
刘霖微微一愣,看了一眼陆抗,仍然解释道:“巴丘急报,晋军大量水师战船、已出发向巴丘顺流而来;云梦泽北面,亦发现了晋军步骑。吕将军认为,以此时的局面,夏口不能守,否则我军主力会被围在夏口!”
陆抗立刻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