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喝了一口茶,羊祜道:“嗯?这茶有种独特的清香。”
秦亮道:“确实比较特别,茶叶炒过,用水泡,没有煮。”他随即揭开石桌上的陶瓷盖子,“陪我下会棋吧。”
羊祜放下茶碗,拱手道:“臣从命。”
两人开始收心对弈,偶尔会说句简短的话。有时候没有交谈,周围显得更加宁静。这个季节,虫子还没有怎么活动,连自然的噪音也很少。
只有在起风的时候,榆树叶、竹叶发出了“哗啦”轻响,偶尔响起一声棋子落在石案上的响声、清脆而短促。
良久之后才分出胜负,秦亮呼出一口气,看着羊祜那饱满的额头笑道:“我还以为,叔子是个清高之人、不屑于此。”
大家都觉得叔子清高,结果故意输给皇帝?秦亮当然不觉得、自己下棋是羊祜的对手,主要是离开平原郡之后十余年都没怎么下棋、早就手生了。
秦亮偶尔会与令君玄姬下棋,在女子们面前都是被吊打的份,怎么可能赢羊祜这种人?而且两人之间的棋技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羊祜不仅能掌握输赢、还能控制节奏杀得难解难分。
羊祜立刻躬身道:“臣知罪。”
算了算了,毕竟这似乎是秦亮十年来、第一次下棋获胜,其实还挺爽的。不过一直这样的话、会比较无趣,连胜负心都调动不起来。
两人收了棋子,再次端起已经只有一点余温的茶。
羊祜转头看向竹林传来的轻响,不禁又感慨了一句:“这地方真不错,像隐居,归于淳朴。”
这个话题,秦亮与玄姬早就讨论过了。不过他还是在羊祜面前又说了一次。
秦亮道:“没有通过劳动加工的自然资源、几乎都是没有价值的。这座院子也是加工之物,它不是自然,只是有着自然质朴的风格而已,聊以慰藉之物。如果它不是在洛阳,有朝廷官府、城市市集提供的保护与便利,在这里生活肯定不舒服。”
羊祜若有所思,回过神来微笑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受教了。”
秦亮看了他一眼,不用再多说。即使是羊祜自称淡泊名利,但若没有羊家的家族底蕴、还能淡泊吗?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为了活着,便已经用尽了全力。
以羊祜的才智,当然明白这些道理,揖道:“陛下亦君亦师。”
秦亮忙摆手笑道:“君是君,师是师。都是些浅显的事,随口一说罢了。”
羊祜叹道:“早先臣结识了陛下,确是一大幸事阿。不知为何,从一开始不太熟悉的时候,臣就觉得陛下待臣十分看重信任。”
秦亮淡定道:“我还是能识人的,对于叔子的品行才能、我起初心里就有数。”
羊祜果然很受用的样子、眼睛里露出了些许傲气,他应该还是希望德行才智得到认可的,何况认可来自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