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遛弯的老人孩子都回了家，路面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俩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你爸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凌钺偏过头来，仔细地端详我的眼睛，“我看你刚才都快哭了。”

我抿了一下唇。

单是将我爸说的那些话在脑子里过一遍，我的鼻腔便又涌上一股酸意来。

勉强调整好情绪，我简明扼要地回答：“他说不知道该怎么关心我，只能给我打钱。”

“呵。”凌钺从嗓子眼里滚出一个低沉的音节，像是被逗笑。

“简单粗暴。”他对此做出评价。

“嗯。”或许是今晚的感触颇多，我不由自主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从我小时候开始，我爸就这样。”

“他工作忙，在家里陪我的时间很少很少。作为弥补，在物质上，他总会给我很多很多。”

“不过，他只要有空，一定会带我出去玩；我被我妈骂的时候，他也会无条件地护着我。”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从来没有亲口说过爱我。可我知道，他很爱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很爱他。”

与我妈用唠叨表现出的爱不同，我爸对我的爱总在无声之处。

粗犷，却又细致。

“你很幸福。”凌钺抬头望着天，声音轻得缥缈。

我转头去看他，恰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讥讽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笑什么。

他今晚三番两次的反常都在我聊起自己父母的时候。

饶是我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一切大约与他的家庭有关准确来说，是与他的父亲有关。

我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口：“你爸爸……对你不好吗？”

“看哪方面。”凌钺嘴角越扬越高，眼神中的温度却越降越低，“物质上，他从没有亏待过我；感情上……”他呵笑一声，“他配不上‘爸爸’这个称呼。”

他冰冷的话音里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以及深藏在其中的，隐隐约约的悲伤。

我停下脚步，旋身伸出双手将凌钺紧紧抱住。

“别难过了。”我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有凌阿姨爱你，还有……”我舔了舔唇，把红了的脸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发声：“我。”

感受到凌钺胸腔的震颤，我立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和你的朋友们。”

“我们都很爱你。”

最后这句话，我说得尤其郑重。

凌钺久久没有出声。

我等了半晌，困惑地抬头去看他，却对上他灼热滚烫到要将我点燃的视线。

“怎、怎么了？”巨大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凌钺随着我的动作弯腰，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我快要忍不住了。”他的喉头滚了滚，嗓音沙哑，脚下的步伐飞快。

“忍不住什么？”我问。

他充斥着欲望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之中：“爱你。”

184 一起跨年

昨晚熬得太久，怕会再次睡过，我特意定了闹钟，还吩咐了凌钺到点叫我。

然而早上当我被凌钺吻醒，一巴掌挥开他的脸、强撑开眼皮解锁手机让他帮我问问我妈中午想去哪吃饭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却是她和我爸此刻已经身处机场，等待半小时以后起飞回去S市。

我一下子惊醒，拿过手机一通电话拨过去，开口就问：“怎么走得这么急？”

“你男朋友我们见过了，继续待在Z市，除了招你们烦也没别的用处。”大概知道我会反驳，我妈在我刚出声时抢先说：“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爸临时有个会要回去开。其实我觉得让你王叔叔坐镇也是一样，但你爸不放心，总觉得公司缺了他就转不了，嗐。”

她的一顿数落引得我爸有些不满，在旁边小声地辩解：“是个很重要的合作项目，我亲自到场才能体现出对人家的尊重。”

“是是是！反正工作在你心里排第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