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今就算是用“完美”来形容都不为过的凌钺，我很难想象他从前生病的模样。

可即便是这样，我的心脏还是被人揪住似的疼。

短暂的静默过后，凌钺哑着嗓子说出：“我有抑郁症，还试图自残过。”

抑郁症。

自残。

这两个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词，将我的大脑冲击得一片空白。

我按着他发顶的手开始抖，没有来由的，鼻腔泛酸、喉头发紧。

凌钺却没有停：“我的原生家庭很不幸福。”

“我爸和我妈……算是商业联姻。”

“我爸有个初恋，两个人都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突然被家里逼着跟我妈结婚。”

“这件事，其实我妈也有错她看上了我爸的脸，于是一手促成了这桩婚姻。”

“我爸怪我妈拆散了他和初恋，恨了她很多年。”

“就连我的出生，都没能改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我爸对我妈很冷漠，也没多少耐心。从我有记忆以来，他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和我妈吵架。他发脾气的时候喜欢摔东西，我们家的花瓶、烟灰缸、遥控器……全都被他摔坏过。曾经有一次，他把一个烟灰缸扔到我脸上，把我砸成了脑震荡。”

“我在医院住了一星期，我妈天天陪着我，我爸却没来看过我一次。”

“住院的时候，每当我睡觉，我妈都会躲在厕所里偷偷地哭。我总是头疼得睡不着，所以听见过很多次。”

“我问我妈：既然她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不跟我爸离婚？”

“我妈说，起码在我成年以前，她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

“所以我觉得，我妈过得不好，都是我的错。”

“我每天都想：如果没有我，我妈会不会幸福得多？”

“我的抑郁症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了苗头，然后在他们日复一日的争吵当中，越来越严重。”

在给我讲故事的过程中，凌钺表现得很平静。

好像全部都是别人的经历，与他没有关系。

但他越是平静，我就越是心疼。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我抚着他的脸颊，哽咽着安慰他：“不离婚是你妈妈自己的选择，你不需要负责任。”

整件事里，他明明是最无辜的一个。

不被期盼地出生，不被宠爱地长大。

甚至因为这段畸形的家庭关系，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他才是最该被人怜惜的受害者。

“妈妈给你的是爱，而不是负担。”

“如果她知道你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恐怕也会自责吧？”

“可是，爱有的时候就是负担。”凌钺缠在我腰上的双臂收紧了些，“我宁愿她没有那么爱我甚至于，我希望她只爱她自己。”

231 救赎

凌钺兴致勃勃地带我回来母校，甚至不惜动用关系进来，想找回的应该是曾经美好的记忆。

然而从结果来看，好像是事与愿违了。

站久了太累，我们俩干脆在前排的椅子上坐下。

虽然分开了，但凌钺依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他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我想阻止他，不愿意他把血淋淋的伤口再度揭开，可他表示：“没有关系。”

他说：“那些事情，与其以后让别人添油加醋地告诉你，不如现在我自己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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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钺的父母最终还是离了婚在凌钺高考结束以后没多久。

而让他妈下定决心离婚的理由，是她发现他爸和初恋从来就没有真的断过，并且还偷摸着生了一个和凌钺一般大的儿子，在外头组建了另一个家庭。

真相曝光是在凌钺转学来S市之前。

他之所以和他爸闹矛盾，就是想要替他妈讨一个公道。

他爸却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说这一切都是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