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尤未和江耀带进了门。
方玉兰看他们来了,先惊后喜,立刻去给他们倒茶。
何伯邀请他们坐下。他们坐下后却发现,面前的桌子上都是涂鸦,虽然画得潦草,但可以清楚地看出,是三个手牵手的小人。
“都是佑佑画的,”何伯看着那些涂鸦,陷入回忆,苦涩地笑道,“他在我这儿,一想他们了,就开始在桌子上画。”
何伯看看涂鸦,又看向墙上的胶片照,佑佑在每一张照片里都笑得格外灿烂,喃喃自语:“如果那天,真的是我带他去的游乐园就好了……可我也知道,我待他再好,也始终不能代替他的爸爸妈妈。他有时候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总在害怕,是爸爸妈妈不喜欢他,才把他放在我这里。”
尤未和江耀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墙上的空白已经被照片重新填补上了,而那些照片,就是何伯用佳能Eos55照的第一版照片。
尤未凝神看着这些照片,却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墙边。
江耀正在奇怪她的举动,刚想问,却听见手机响。
是程楚心打来的,江耀刚接起,便听他长叹一口气:“我刚才见了郭彩霞的主治医生,他说的有一点,我觉得很不妙。”
“他说了什么?”
“她有倾诉过,偶尔脑子里会闪过带着佑佑一起离开的想法,”程楚心现在担心的是这一点,“假如……我是说假如,万一这一次事件,并不是意外,而是郭彩霞因为压力太大,选择用这种方式让孩子解脱,再伪装成她遗忘了呢?”
江耀理解他在担心什么,但经过与尤未昨天的探讨后,他却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成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觉得有任何一个母亲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如果郭彩霞真的想带佑佑走,她也会一起离开,而不是只送走佑佑,却一个人留下。”
“可是……佑佑死前并没有挣扎痕迹,这一点太可疑了,就像有人故意把他先弄晕以后,再将他锁在车里了……”
江耀看着桌上的涂鸦,又想起刚才何伯所说的话,突然茅塞顿开:“或许……或许想要他离开的并不是郭彩霞,而是他自己呢?就因为郭彩霞赌气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他真的以为他的妈妈不要他了,所以为了让她开心,才乖乖地待在车里,没有呼救,也没有挣扎,静静地等待他的死亡。”
江耀提出的可能性比程楚心的更合理。
但两人都被这种推断而深深震撼,一时都失语了。
尤未并不知晓他这边发生了什么,只顾着点着墙上的一块空白,急切地转向何伯,问他:“何伯,你不是把佑佑的所有照片重新贴上去了?为什么这里还少了一张?”
何伯看着她手指的空白,恍然大悟:“哦,这张照片!这张照片不是佑佑的,是一张合照,我拿给宗律师了。”
一听到“宗律师”,尤未和江耀都不禁猛地一颤。
江耀放下了手中的手机,不可思议地问他:“您说的宗律师……是宗玉澄,宗律师么?”
“对,”他这么一说,何伯才反应过来,“诶,对哦,你们是不是和她是同事啊?她是去年夏天来找的我,进门她就看到了那张合照,拿着那张合照问了我好多事。后来她说那张照片对她很有用,就把那张照片带走了。”
尤未紧接着问:“那张合照是谁的合照?她又问了你什么?”
何伯回忆:“那张合照,是去年年初,一个姑娘拿过来洗的,说是她老板让她过来帮忙洗的。她给了我胶卷,问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取,付了钱以后就走了。”
“可等我洗出来以后一看,才发现照片里的人我都认识,是那五个孩子,但彩霞却不在,只有蒋萍。那合照是13年拍的,我就觉得很奇怪,因为她们那时候每年过春节,就会带着五个孩子来我这儿拍照,可那张照片,却不是我给她们拍的。”
“我本来想等那姑娘来的时候,再问问她,她的老板怎么会有这张合照的,可那姑娘之后一直没来取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