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意料之外的话，秦池唇角抽搐，说不清是庆幸，还是也有一丝失落滑过，他双手插兜，清清嗓子，让态度尽可能维持在温和礼貌的陌生人上面，冷静说着：“不会。”

得到承诺，纪花玉也没给他好脸色，不信任地撇嘴：“算你识相。”

她走路不看地上，左顾右盼得，偶尔还逆向倒行，话音刚落，就被急着往前冲的游客，挤进秦池怀里。

她贴着秦池肩宽劲腰的胸膛，惊呼一声，骨碌昂头，冲着远走的游客咒骂：“挤什么挤，要死啊，赶着去投胎”

香甜的气息扑进怀里，秦池胸腔震跳，颈面绷得很紧，有些手足无措，生怕被她听见过急的节拍。

下一秒，陆云霄从人流里强行挤过来，俊容沉着，满脸都是愠色，冷冷扫了眼秦池，借着关心，不动声色地攥住纪花玉的手，拉回身边。

掌心忍不住地摸着她脸，安慰：“不生气了，怪我不好，刚刚没有护好你，一会看完烟花咱就回家。”

“回家”两个字，突地将秦池刺了一下，刚还急促的心脏蓦然发紧，生寒。

0093 93.麦芽糖

纪花玉听完，翻了个白眼，将口袋里没处丢的两截枯枝砸他身上。

留了句“神经”后，扒开围着她的两人，独自朝前走，脚步踩得很重，表情不耐。

她除了刚来，看见花灯时的新奇兴奋，此刻，早已没了游玩的兴致。

纪花玉费力昂头，看见四周灯火通明，攒动的人流穿梭着，掺杂商贩，的确很热闹，可人太多了，各种声音吵得她脑袋嗡嗡叫，一种无从由来的孤独感，却从胸腔里漫出来。

弄得她心口有些酸涩，不开心，很难受。

穿过巷道，来到一处十字街口，人流被分散，总算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她看着不远处卖糖的小摊贩，眸光微动，抬腿走了过去。

卖糖的老头拿起一大块雪白无垢的糖块，手持铁锤，巧劲敲了几下，“叮叮叮”后，形状不一的小糖块，便被敲开，掉进用棉布包着的小竹筐里。

他没急着推销，反倒抬起头，笑着搭话：“这是麦芽糖，囡囡吃过没有啊。”

纪花玉专注地看着，嘴唇微翘，模样看起来好乖，她像陷入幼时的回忆，少顷点头，扬起一个明亮的笑靥：“吃过，我还知道怎么做呢。”

像引以为傲般，昂起下颌尖，又补充了句：“我哥会做。”

在离芜女山几十公里的小镇上，也有卖手工麦芽糖的小贩，但骑着三轮车，流动贩卖，并不容易遇见。

唯一一次，他们全家前往集市，正巧碰上，那时纪花玉看见同学书包里有，被对方故意炫耀，据说很香，很甜。

纪花玉馋得不行，央求着要买，结果毫不意外地被爸妈当众骂哭，她揪着衣摆，眼圈红红，还赖在人家摊位上。

纪父嫌她丢人现眼，推搡后吓唬她，再不走，马上就找人贩子给她拐进大山里，少顷，意识到这话不对，难找比他们家更穷的大山了，转而改口。

“把你卖给人家当小媳妇。”

那会纪花玉刚上小学，还是萝卜头，闻言又气又怕，在原地崩溃跳脚，接着大哭，直到回家了，都还紧抱着旁边的纪鹤青，生怕角落里，会窜出个怪人将她掳走。

她不是容易死心的人，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味道，这时，同学找上她，提出只要纪花玉给他当狗腿子，他就分给她糖吃。

在没长开的年纪，纪花玉已经漂亮白净得像画片里的洋娃娃，尽管性格差，被隐隐孤立，可仍然有人觉得，让她跟在身后，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

纪花玉不同意，同学又加大筹码，在一番推心置腹地商讨博弈后，以一包麦芽糖，换一个星期跑腿的条件。

最终成交。

同学家境还算不错，零花钱颇多，一到下课，就指使她去小卖部买零食，纪花玉不情不愿，但还是顾及交易，替他跑腿。

于是，她就没时间去找纪鹤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