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礼被一句“不知道”刺激,面色几变,他不在念兮身边这一年,姐姐她真的变了许多。
连念兮为何与面前这男人如此熟稔,他都不清楚。
不过很快,他又单纯无害地笑起来,“那就好。还记得有一回,我记错了饼店,买回来的点心你不爱吃,姐姐几日都不肯理我。”
这些事情,念兮其实早记不清了。只是周言礼脾气太好,叫她愈发任性,这样的事,她该是做得出来的。
“从前是我淘气不懂事,这些事情莫要再提。”
这些黑历史对现在的念兮来说,实在太羞耻了。
周言礼不动声色地扫了裴俭一眼,乖巧道,“我都听姐姐的。”
裴俭敛目,笑容不达眼底。
可真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好弟弟啊。
那时同他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诡计百出,手段狠辣之人,竟还有这般“纯善天真”的一面。
倒是用心良苦,感人肺腑。
裴俭状似漫不经心问道,“念兮,你何时有了这般乖巧的弟弟,我怎么从来不知?”
他问的,是只有两人才清楚的前世,可落在周言礼这个“外人”耳中,却充满了叫人遐想的意味。
前世,念兮一心只在裴俭身上,周言礼也曾来过府上几次,只是她一向不热络,更没有在意,后来便也断了往来。
直到两人数年后宴上重逢,念兮与裴俭已形如陌路,更加不会知晓。
她懒得再提从前,也不想听裴俭说那些似是而非,意味深长的话,抬起头,目光清淡的扫过去,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裴俭停顿几息。
明白她目光的含义,他也不再多说,车厢一时安静下来。
其实裴俭远没有在念兮面前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
相反他还很慌乱。
他从来没想过周言礼与念兮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裴俭了解念兮,他的妻子是个心肠很软的人。
所以他宁愿在外面冻着,都不肯坐在车上等着,正是因为他知晓,他的苦肉计,一定会奏效。
算计人心。
卑鄙吗?
的确有点。
可他只是想要重新赢回自己妻子的芳心。
但周言礼,却是个真正的小人。
他竟通过示弱的方式接近念兮,实在下作!
周言礼与顾辞完全是两种人,他不具备顾辞的品质。
这种人根本没有道德底线!
由此可以推断,前世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周言礼一定还做过什么。
对于念兮,他一定不甘心只默默守护,而他之所以没有成功,只是因为念兮并没有给他机会!
不是,不是
周言礼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念兮那时已经不要他,要与他和离。若是她没有出事,没有中毒还好好活着的话,会不会……
裴俭已经不能再继续再想下去。
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在他对家中妻子不闻不问,眼盲心瞎全情投注于政务上时,有人正阴恻恻地盯着他的内宅,盯着他的女眷。
他不是一时没护住念兮,才叫她中毒身亡。
而是早在很久之前,他一直,一直都没有护好她。
裴俭彻底陷入一种内疚,消极甚至自厌的情绪中,以至于念兮叫了他几声,他才回神。
“什么?”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念兮的目光带着关切,声音柔和温暖,像是汩汩温泉,漫上他冰寒刺骨的身躯,带给他人世的温情。
“是不是刚才在外面冻得太久?”
“没事的,谢谢。”
他抬头看着她,一双点漆的眸子里满是浓厚的叫人看不懂的情绪。他又说了一遍,“念兮,谢谢你。”
他的妻子,实在美好。
裴俭以前总以为是自己护着妻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