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困在海棠花蕊里的露珠,娇艳得惹人心疼。

他不由软了心肠,在角门的花树下,轻轻拥她在怀,柔声抚慰,“大过节的,快别哭了。等明年,我早早将它们买了来送你,可好?”

念兮的眼泪浸湿他胸前衣襟,像是落在人的心上。她摇摇头,哭过的声音有些哑,更显得软糯可亲。

她说,“我就是想求个好结果,好叫我们能长长久久地在一处。”

他自幼没了父母,念兮是头一个这般牵绊他,爱他的人。

裴俭心中感动,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吻上那因哭泣而颤颤的红唇,舔吮中他许下承诺,“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有没有磨喝乐都一样。”

可年轻时的誓言,大多随风而散。

等到第二年七夕,他依旧没有买来那对磨喝乐。再往后,连他们也散了……

倘若当初他买了下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陌路?

裴俭不知道。

他只能用尽全力,去弥补所有的,念兮从前的遗憾。

他们的遗憾。

裴俭回过神,朝张学士点点头,“多谢。”

随后搁下笔,理好书案,转身便出了翰林院的大门。

“年轻人啊~”

张学士对着裴俭消失的背影直摇头,“就是有折腾不完的劲!”

……

七月初七,温府里婆子们一早洒扫庭院,迎接节日。庭院中搭起了乞巧彩楼,楼阁上摆满各种精巧小食,花瓜、酒炙、笔砚、针线,还有磨喝乐,用于焚香列拜,谓之“乞巧”。

顾辞一早便来接念兮出门。

“不是要看花灯?距离天黑且早着呢。”念兮被他催促着换出门的衣裳,笑问道。

顾辞笑着解释,“你初来京城,自然不知。这西市花灯,若果真等到华灯初上再去,咱们便是硬挤也艰难。”

念兮嫌热,“难道要站在那里傻等?”

顾辞笑着揉她的头,“当你六哥是傻小子吗?敢叫你受累。我已经订好了星河楼的厢房,离花灯街很近,等用过晚膳,咱们正好走去消食。”

念兮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伸手捏住顾辞的脸颊,佯装严肃道,“老实交代,到底带过几个女孩子看花灯?”

念兮在女子中身量算高的,可站在顾辞面前,尤显得小鸟依人。她身量只及顾辞肩膀,顾辞怕她累着,弯下腰任她捏,闭眼胡诌,“也就五六七个吧。”

“也就……”

顾辞笑了一声,“那怎么,你不曾听过我‘玉面郎君’的名号吗?”

念兮乜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掀帘往里去了。

这下轮到顾辞傻眼。

他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生气。

平心而论,念兮的脾气是极好的。可举凡女子,对这种事情再没有大度的。也不光女子,若是他知道念兮与旁的人夜游花灯,只怕也嫉妒地发狂。

当下心中忐忑。

可他自幼教养极好,女子内室,再如何也不敢擅入,只能站在外间朝里道:

“你也知道我的。我上面三个姐姐,姐夫们个个都经过这一遭,我这是总结经验,安排妥当,省的你生闲气。”

“若不是你,我再不肯凑这个热闹的。又哪里敢去寻别人?”

“念儿……”

念兮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今日格外装饰过,发顶心戴一颗菱形红宝石,彩丝编织长线绕在黑发下,若隐若现,反绑在脑后系一条红色的丝绦,相接处系着两颗同样光泽莹润的红宝石。

一身妃色海棠锦春长裙,莲步轻移,走动间愈显袅娜身姿。

她甚少穿这般亮色的衣裳,竟直接将顾辞看呆了去。

念兮伸手在顾辞眼前晃了晃,“照你这样说,陪我过节很辛苦呢。”

顾辞直觉一股幽香扑面,下意识便伸手握住,摊开,手里面是一个打籽绣珍珠珊瑚珠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