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人少僻静处,户部侍郎一脚踹在个兵丁的腿上,方才那把佩剑,是他的,也不知慌乱之间怎么被世子妃“借”了去。
虞庆书虽是奉圣上口谕办事,可他手上既没有圣旨也没有手谕,真出点什么事,那罪责可全在他身上。
皇帝精着呢,绝不肯落人口实的。
他恼火的压住声音,警告道:“一会儿仔细搜!今日闹得这般大,搜不出实证,你们一个个都得跟着挨板子!”
兵丁给他踹得趔趄了下,自知失职,不敢分辨,还得小心奉承着给侍郎大人赔不是。一群人,低声应下了。
管家随着户部侍郎走进内宅,事已至此,大长公主不想再去理会。她领着楚明熙回了玉禾苑,薏宁早已收到消息,匆忙在思华堂抱了药箱过来。
大长公主笼着眉看着主仆二人在那儿疗伤。
薏宁小心翼翼的掀开少夫人的衣袖,血已大约止住了,伤口不深,楚明熙划得很有分寸,可薏宁的眼圈还是红了。她低着头,不让人看出来,只是尽量放轻了动作清理着伤口。
大长公主不忍心的,偏开了头。
楚明熙察觉了,浅笑了下,用医者的口吻安抚道:“皮外伤,不碍事的。过几日就好了。”
大长公主看她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其实哪里可能不痛呢,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这孩子。
她也笑了下,故作叹息的道:“但愿真是过几日能好,不然清辰回来看到了,还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
屋子里这般沉凝的处境,都给大长公主一句话逗笑了。丫头们悄悄捂着嘴,楚明熙咬咬唇,微红了脸颊,倒没去辩驳。
敷好了药,丫头们先退出去了。
楚明熙蹙眉问道:“母亲看今日这事,陛下是有意为之吗?”
大长公主收敛了笑意,说道:“多半是。虞庆书有句话没说错,此事朝中必有议论,陛下碍于朝臣,总要责罚一二。”
楚明熙道:“既然罚了银钱,那世子……”
“皇家丢不起这个脸。”大长公主垂着眼睫,略有些无奈的道:“魏世子多半会‘病故’,明熙,你和清辰,往后兴许只能离开京城了。”
“只要人无事,便是极好。”楚明熙闻言略扬了扬眉,眼神中既意外又带着些许的期待,“不瞒母亲,明熙自小的心愿便是走遍三山五岳,看遍九州四海。若能与清辰浪迹天涯,悬壶济世,明熙何其兴甚。”她说着,眨了眨眼睛,“只怕世子爷受不了这市井布衣的苦呢。”
“哈哈哈哈!”明知她是在逗自己开怀,穆允贤还是抚掌笑出声来,“你呀你呀,和清辰在一块儿时日长了,学得她一般淘气。”
楚明熙抿唇一笑。
知道主子们有话要谈,薏宁独自回思华堂抱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过来,就便伺候少夫人在玉禾苑的耳房里换过不提。
虞庆书带着一群官差,在靖远公府里寻了一圈,账房,书房,甚至是思华堂、仰止居、竹风苑,都搜了一遍。
穆允贤冷笑,吩咐管家约束众人,任他做派,只不许他惊扰了魏老封君。
大将军殉国,这样的大事,是瞒不住也不该一直瞒着老封君的,老封君得知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忍不住放声大哭,老泪纵横。她身子骨本就不如前时,这会子更是一径弱了下去。楚明熙给她开了药膳调理,可老封君的气色还是一天天的差了下去。
这天老封君正靠在大引枕上,迷迷糊糊的做着梦,她梦见了她的夫君,丰神俊逸,一如从前,儿子怀书站在夫君的身旁,正仰头看着她,笑得甜甜的。
她在梦里也望着他们笑,他们离她那么近,仿佛一步之遥,就能跨过去了。
忽然混乱惊慌的声音由远而近,一声声喧嚷在耳边,老封君浑身一震,从梦境里醒来,茫然的转了转浑浊的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丫头在尖叫。
“大人,这里是老封君休憩之处,大长公主有令,不许惊扰老封君!”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