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好歹来,谁都不好看。您听我一句劝,现今咱们两家好聚好散,他日便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您说一声,那咱们能帮的也定会搭把手不是。”

当年的媒人一张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黎家的大夫人端坐在高背椅上,自持着身份,虽不怎么开口,神色却是毫不掩饰的傲慢。

楚夫人戚晓珑则是又气又急。对方是来退婚的,可这是自家老爷在世的时候和黎家定下的婚约,至此已有四五年了,按说女儿十六岁时就当完婚的,岂知老爷忽而一病不起,没等到大女儿出嫁便匆匆去了。女儿孝顺,按着未出阁的守制硬是守了三年,眼看着十八岁生辰已过,戚晓珑急得辗转难停,满想着再过几月孝期一过,两家就该赶紧把婚事办了。

今儿个下人来报说黎家大夫人上门儿来时她还当她们是来商量聘礼嫁妆一应事由,亏得她还笑脸相迎,可这是……这是怎么说的!!!

“黎夫人。”戚晓珑忍了忍,没忍住,语气中带了愤懑:“当年这门亲事是两家老爷亲自定下的,所谓三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无一不完备,而今眼看着就该请期了,您这时候来退婚,你,你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我欺人太甚?”黎夫人冷笑一声,面上都懒得端着了:“我索性就直说了吧,我家少华二十年来无病无灾,前日里家里一说要给他议婚期,他夜里就发起热来,百般不见好,把我们家老太太给急得呀,镇日里守着他哭。后来还是府里一位老人提醒了,说你家大小姐自幼在药堆里长大,见过多少病患诊过多少隐疾,指不定……这意头……诶,您也别恼,老人这么说,咱也没法子。总之呢就是,老太太非逼勒着来退亲,咱们这做晚辈的,不还得顺着不是?没得为个孩子的亲事,孩子孩子吓病了,回头老太太还一哭二闹的可怎么处。”

吓病了?

戚晓珑听了这话气得头晕,可她是个深宅妇人,从不惯与人辨说,只抚着心口脸色发白。

媒人和黎夫人对望一眼,黎夫人使了个眼色,媒人意会的眨眼,正要再开口,偏厅外忽然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

房门才打开了一半,一个清泠的声音便从屏风后边传了过来:“病了就当求医问诊,黎家若是艰难,看在两家以往的情分,我御药堂还可以安排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圣手。哦,仿佛此刻也谈不上什么情分了……”楚明熙走进厅堂,带着些许寒意的目光在堂前一转,似笑非笑的问:“不知是令郎要请医还是老夫人要问药?”

诶哟!这是谁!竟敢咒我儿子!黎夫人给噎得满脸寒霜,待分辨出来者何人,脸色更沉了下来。这还没过门呢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顶撞她,若真嫁过来那还得了!就冲着这性子,这婚是铁定要退的!长得再好看也配不上自家儿子!

旁边媒人惯会见风使舵,来时便收了黎夫人的荷包,忙赔上了笑脸转开了话,却是向着戚晓珑:“人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们议事呢,这大小姐怎么还自个儿跑出来了呢,传出去多让人看笑话。”

戚晓珑看了看长女,没说话。她虽在庭院深深,可也不是蠢人,这时候绝不会打自己女儿的脸。

堂上氛围一时静默,两家夫人各自都在气头上,媒人自个儿把话圆上:“楚夫人,事已至此,要么,还是把婚书拿出来还给黎家吧。”

黎夫人闻言抬头,瞪着戚晓珑,戚晓珑只好看着这两年已当家作主的大女儿。

楚明熙轻笑了一下,“若早知黎家是这番态度,莫说尚未到婚期,便是明日大婚,我今日也是要将这婚事退了的。”

黎夫人听得一呆,刚要开口,媒人已抢着道:“那大小姐就爽快些,把婚书拿出来吧。”

“方才下人来报时,我便已猜着两位的目的,婚书和定礼一齐在后堂了。只是当初定亲时互换了信物……”楚明熙歪着脑袋,露出一点询问的意思:“不知我楚家的信物,黎夫人可带来了吗?”

黎夫人的眼神闪了一闪,没有直视她:“自然是带来了的,那几样东西,都放在一起儿,换回婚书,一并拿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