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揉了下狗头,他朝西看一眼,又看了看脚下的湿土,两腿一伸坐了下来。

大黑狗舔他一下,他斥一声,捏住大黑狗的嘴筒子,倒着捋狗鼻子上的毛。

“大黑,你想我娘吗?”小崽问,“你还记得她吗?”

“呜”大黑狗张不开嘴,只能狂甩尾巴。

“赵明光,你在偷懒?”耕牛拐弯,赵西平扶着铁犁又犁了一垄地。

小崽没理,他跟大黑狗头抵着头,透过狗眼睛,他静静地看着自己。

两只尖嘴雀子落下,它们警惕地盯着一人一狗,爪子翻土,还没来得及盖土的麦种迅速进了鸟肚子。

小崽“嘘”一声,他放开狗嘴,大叫一声“扑”,大黑狗猛然弹出去,如离弦的箭扑向偷吃的鸟雀。

两只麻雀惊惶起飞,慢了一步的胖鸟被大黑狗弹跳起来从半空中按下来,鸟惨叫几声消音了。

小崽开心大笑,他蹦起来,连声夸大黑好样的。

狗叼着活麻雀耀武扬威跑来,小崽摆了摆手,说:“你吃,我不吃,吃了这只鸟,你继续帮我盯着,别让其他鸟下来偷吃。”

说罢,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抓起一把麦子继续撒种。

父子俩面对面走过,赵西平仔细瞄他一眼,听他嘴里还哼着什么,这才算放心。

半亩地犁完,赵西平卸了铁犁放牛去吃草,他捡起木耙拉土,撒下的麦种要用浮土盖住,不然人走了,一群鸟落下来,不消半天的功夫,地里的麦种就被噆食干净了。

太阳越升越高,挎兜里的麦种见底了,小崽也累出半身毛毛汗,最后两把麦种撒下去,他拍拍手走到地垄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爹,大黑呢?”他问。

“不知道。”赵西平没留意狗,他直起身看一圈,说:“估计回去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回去?”

“我累了,不想走路。”

赵西平盯他一眼,他厚着脸皮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