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闯知道纪冬口中的?“她”是谁,不禁攥紧拳头,周身威压更?甚,“你继续。”

纪冬落下目光,沉声道:“魔种来袭,为拯救妖族,她独自一人前往未知之地,却不幸身殒。那?时……你才一岁。”

她不忍再继续说下去,长长叹了口气,“只怪我,空有?妖尊之名,却未尽妖尊之责。我那?时妖力?不稳,无法守护混妖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她一个人赴死……”

长久沉默之后?,尘封千年的?冰霜在此刻彻底崩裂,雪山化开,融融江水汇聚在寒冬之中,在她心里炸开一次又一次的?雪崩。叶闯早已接受了织夏死去的?事实,可真当面对这些时,又不自觉酸了鼻头。

她本该是她这辈子最亲近的?人,然而她却只能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她的?往事,在她的?一生中,她所经历的?,她所热爱的?,她所忠诚的?,甚至于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自己都无从了解。

叶闯整个人掩埋在黑暗之中,看起来像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渊。但她不会给自己一个优柔寡断的?机会,只是沉默半晌便拿定主意。

她自王座步步走下,脚步沉重而有?力?,“明日,我将?独自前往混妖之地,将?魔种铲除。你与?南昆镇守九州边境,不得?有?丝毫懈怠。”

纪冬伸手欲拦,“可是……”

叶闯抬手止住她的?话,回眸一笑,“可是现在,我要杀个痛快。你随我一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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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痛楚,无尽之夜。

他从噩梦中醒来,惊魂未定。

枕边凉了许久,摸不到那?个温度。

她已经走了。

再一次离开了。

喉咙烧得?生疼,双腿没有?知觉,江破云强忍着酸楚撑起身体,一点点地摸索着爬去,未愈的?指尖不慎顶到了桌角,痛得?他失声一叫,整个身体都躬了下去。

大雪未停,砸在门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凛风当即旋起一阵兵荒马乱,直往他骨头里钻,冷,从心尖到脚趾的?冷,无论裹几层被子都没用。

他确定身边没有?她,认命地闭上双眼,擦去额头疼出的?冷汗,仰面靠着床头,成了一具尸体。大脑的?过温让他无暇去思考,只任由?自己沉重的?身体堕落下去,连呼吸都没有?力?气,像是一条力?竭的?鱼在砧板上等死。

身体早已习惯那?突然闯入的?痛,但心没有?。

叶闯蛮横得?不讲道理,在他的?心里横冲直撞,戳出一个个窟窿,力?气用完就丢下他不管,放任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她留下的?伤口愈合极慢,拖垮了整个身体,连带着胸膛往下坠,重得?可以滴血。

有?时他甚至都感觉自己要死在夜晚的?某个时候,悄无声息的?,不留下任何破绽。

可他没有?死,还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