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闯，你负了我。”他静静地?说，两行清泪划过。“你负了我。”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她木讷地?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勇气说出口，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他身?边。

泪水夺眶而出，她绝望地?往前走去，即便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她也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脚步，她就彻底什么勇气都?没有了。

她坐在瑶园边，望着亭子坐了很?久，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敢想。她第一次觉得活着原来是这样痛苦的事。如果她能穿越到过去，她一定会?狠狠地?揍一顿那个不知所谓的自己。

她又去了偏殿、厌宫，甚至是镜花月潭，只为去他曾经来过的地?方寻他的影子。最后，她去到降霄殿，坐在他曾坐过的地?方，躺在他曾躺过的位置。她坐在案前，望着那本《风月集》，迟疑很?久之后还是决定打开。

《风月集》的书页已经泛黄，从后翻去，抄着每页抄着几句诗词，墨迹娟秀工整，就像他一样漂亮。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只是写到这，便不见诗了。

一张巴掌大的画像将前后隔绝开来，画中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正笑眯眯地?看着前方，画像的右下角写着“红鼻头”三个字，字迹被水痕打湿。

他的眼?泪将两张纸黏合在一起，她不得已用力撕开，其中一行字被撕坏。她只能看清几个模糊的字眼?。

卿卿，当?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希望我已经死了。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可惜没有机会?。

卿卿，其实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一定是来拯救我的那个人。我的世界一片灰暗，只有你才是唯一的光亮。

卿卿，我不能忘记你的名字，正如我不能忘记我爱你一般。

卿卿，现在你……了吗？

卿卿，其实我本不该写下这些，可憋得久了，这些话不知道?该对谁说，只能写下来了。

挑个日子把它?烧掉罢了。

……可我还是想让你看到。

我并不想让你内疚，而是想向你诉说我的一生。我的一生很?简单，你一定会?看明?白的。

看到这里的你在哭吗？最好不要哭，卿卿，不要为我难过。在我注定坎坷短暂的一生中，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

一百万个春天也不及你望向我的一眼?。

她笑道?：“阿宁，你怎么知道?我会?哭呢？”

这些工整的墨迹就像时间的针脚，一点一点地?将往事娓娓道?来，越往前翻，时间就越靠前。她看到这些泛黄的书页上沾着早已凝固的血，有些是沾上的，有些是滴上的，她几乎无法想象他是怎样用力握住发抖的手?，珍重地?写下每一个字迹的。

这单独的一页只写着一句话，拉开沉重往事的序幕。

心疼我的话，就好好活下去吧。

风月·相思（二） 亡夫回忆录

【建和二十六年冬】

春鈤

卿卿, 你应是快来了吧。我?希望你在?白?日来，这样?的话，我?就能看清你的脸了。那些讨厌的人逼我?在?怀罪书上刻下?你的名字, 我?不愿。

卿卿, 我?的身上好痛啊，我?睡不着。

卿卿, 他们都欺负我?。

【建和二十六年冬】

卿卿, 我?娘走了, 无为也走了。你为什么还不来？

卿卿，我?已经好久没有再写诗了。

卿卿, 我?的眼?睛好痛。

【建和二十六年秋末】

卿卿，这些天里我?痛得?睡不着，我?告诉自己不去想你便不痛了，可又是辗转反侧，心里总念着你的名字。天雷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