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素兀自脱下鞋靴,半伏在这人的膝前,悄悄爬上榻。她像是一只猫儿,趴上这人肩头,故作?亲昵地蹭着。
“哥哥,你睡着了吗?”
不知?是不是将有雷雨的原因,殿内的气压愈发低沉,让人心口发闷。
人的底线总是一退再退,前些日子的林凝素还想着此?生能摆脱林砚,如今却觉得,只要林家,沈家都?能平安,就算这辈子都?被困在宫宇中也无妨。
林砚掀开眼帘,扔下手中不成样?子的花梗,将在他身后作?乱的少女拉到自己身前。
四目相?对,像是一道心绪窗牖,所思所想都?无处遁形。
掌心的化?汁还未干,林砚仿若不知?般,抚上少女的脸颊,像带着某种恶意,让那原本如腻雪的皮肤斑驳着其他色泽。
好乖。
只有在做错事时,才会这样?乖觉。
那都?是为了她的心尖情郎。
林砚眼眸中尘封了一层冰,淡淡地看?着身前的少女。
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了趣味。
林凝素似乎没了再爱上他的可?能,或许,她从来没真正爱过?他。
她爱的是那个?光风霁月的伪装,而非他这个?从骨子烂到灵魂,挂着人皮的鬼。
回首两?生,他好像什么都?没得到。
曾经,他凭着那点微薄的恨意活着。后来,他靠着林凝素所舍下的暖意残喘。
恨不满,爱不溢。
了无生趣。
“你爱我吗,素素。”
对着这双沉如深海的眼睛,谁又能说出?谎话来。
没有回答,态度却明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结束这一切吧,大巫已经等?了太久,也该给她一个?答案了。
这个?国祚六百年的大孟,是时候去向终点。
“素素,荆苗有个?名叫千丈渊的湖,湖边生着许多芦草飞花,想不想去看?看??”
湖中渍着芜花的汁液,沉睡其中,可?万世不腐。
那是为他和林凝素选的墓地。
计划
沈谢两家的婚事没成, 但那谢家确也没什么怨言。最近这几个月上都城里发生的吊诡事这么多,若真觉得这一切能顺利,才是痴人说梦呢。
皇命难违, 谢家本就在新旧权势中交替着生存, 为在新?皇手底下讨个平安, 舍了个女儿他们并不心疼。
所以谢家甚至上门去慰藉镇远侯夫妇,说是只让世子先建功立业,婚事日后再办, 绝口?不提退婚。
毕竟这等下了面子的事,换了旁的人家, 谁能承受了。
这些消息, 林凝素也是从那些小?宫人的口?中得知的。
但让她奇怪的是, 林砚对此事并未责怪, 只是以?教子无方罚了镇远侯半年的月俸。
实在是不痛不痒的惩罚。
就像是高?高?举起的重锤,却如鹅羽般轻轻飘落。
越是如此, 林凝素就越发感到不安。因为她知道?,那重锤没有消失, 仍旧悬在头顶, 不期便会?落下。
所以?这几日她待林砚的态度可?算得上殷切, 就是想从这人身上探出点心意来。
林凝素忍着烦闷和枯燥, 几乎是整日陪在林砚身旁。这几天?这人处理?政务的时间比以?往长上许多。
她坐在小?几案前,静静打量着面色平和的林砚。自服过寒毒解药之后, 这人的肤色瞧着要康健多了, 不是那种让人发冷的白?。
这人眉开目阔,垂下眼时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散。
如果不是之前才有过矛盾, 林凝素真的会?以?为林砚什么都不在意,只在这皇城里与?奏疏为伴就好。
他太平静, 太反常。
而且,在回林府之前。林砚对她说的那些话,分明是想要将他们二人的婚事也定下来。
立后并不是一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