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状态映射到人的精气神儿上,林凝素现在觉着自己还是那个在上都城撒野的相府姑娘,之前残留的那点别扭半点也不剩下。
“姑娘,今日可还是要穿水红色袖衫吗?”云鸾细心地梳理林凝素的妆发,尽管自小一起长大,她也时常震惊于自家姑娘这晃人眼的面貌。
上都城那么多世家小姐,谁能比得上?
可偏偏林凝素还总是嫌弃自己的相貌过于昳丽,不若阮清姑娘端庄大方。
“嗯,与往常相同即可。”
柳眉朱唇,眸若星子,衣衫上的栩栩桃花也争不过女子皎丽的眉眼,顷刻间黯然失色。
林凝素看着镜中年轻的面貌,也不由得想起上一世。
她知道林砚喜欢阮清,却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便明里暗里学习阮清的作派,从衣着打扮到行为举止,只盼着自己也能温婉娴淑。
后来她才知道,林砚根本不喜欢什么温婉娴淑,他只是喜欢阮清这个人。
就算阮清有朝一日像她这般胡闹无礼,这人也会包容的。
也罢,左右这些都不会再和自己有联系。
林凝素装点过后,便准备去瞧瞧自家弟妹。两人正是读书的年纪,这会儿应该是在听先生的诗书。
其实,林凝素也是读书的年纪,可她一听见那先生枯木般的嗓音就头疼,吵着不肯去。前些年林氏家办学堂,有一些世家看中林家家风,将自家子女送来读书。有人陪着,林凝素还愿意一同听听。如今学堂不办了,她也再没了兴趣。
林相也没逼迫她,他说女子读那么多书终归无用。
她从前听父亲这样说,只庆幸不用再读书,现在却深觉不妥。若是她也能通晓古今,明通事理,也不至于看不清那么多道理,致自己于绝路。
这书,该读。
请来的先生在外宅教授经文,而林凝素自己的桃源阁在宅中最深处,期间不免要经过林砚的饮冰居。
算着时辰,这人应卯也已经回来了。
希望别碰见。
林相为人宽厚简素,故而林府并不奢华。长廊翠竹,林荫狭道。
这里比宫中是要小多了,可林凝素心中却觉得无边广阔,不由得连步伐都轻松起来。
正与云鸾说笑之间,有两名家丁步履匆匆,向着饮冰居的方向去。
二人经过林凝素身边时,她不由得掩住口鼻。
是汤药,给林砚的汤药。
林凝素心思微转,而后瞪大了双眼,连忙叫住家丁。
“停下!”
林砚不能喝那汤药!
围猎
二家丁听见了林凝素的声音,立刻停下脚步转身。
“大姑娘安好。”
方才走得急,看不清。现在站定在原地,林凝素才发现这两个家丁皆是健壮,目光炯炯,不若寻常家丁。
恐怕是个会武的。
给林砚送莫名其妙的药,还是会武的。林凝素当即想起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催人心肝的慢性寒毒。由两名武人送药,是担心林砚不喝。
而给林砚送药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林业笙林相。
这件事,林凝素上辈子也是偶然得知的。
林家这些年对林砚可说是视如己出,所以就算父亲逼着林砚娶自己,也是抵不过这养恩的。
真正让林砚恨上林家的原因,正是这碗每月一次的“补药”。
三年可伤根本,五年必然毙命。
任是什么恩情,在这一碗一碗药下去,也给冲散了。
更何况林砚还是个容不得背叛的。
他身上到底流着帝王的血,心狠手辣,冷心冷情。
林凝素拿出自己一贯的作派,命令道:“兄长竟然生病了,带我一起去瞧瞧!”
两名家丁对视一眼,左右这大姑娘也不知道,无妨。
林凝素站立在饮冰居门前,犹豫片刻后,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