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四周栽苍翠松柏,晨雾如烟环绕林子,伴随渺渺松涛声,手中茶盏清茶渐少。
五皇子萧渐辰眼力极佳,早已发觉不远处晃悠着躲开的娇俏身影,他抚摸手中光滑的茶盏杯壁,轻笑:“你家的小婢女怎么总在我们身边打转?”
裴少疏淡淡开口:“她比较黏人。”
“呵。”
“真的只是黏人?”五皇子收起笑意,抬眸间视线凌厉。
“殿下有话直说便是,你我如今是同盟,一俱荣损,何必拐弯抹角?”
五皇子掂量着手里茶盏,触感微凉:“听说这个小婢女是李侍郎送到你府上的人?”
“看来殿下把我的亲信全部查了一遍。”裴少疏面色不动,淡漠的眸子稍稍一抬,似有霜刃割过空气。
松涛阵阵往复,盈耳不绝。
“如今你我利益相关,我只是怕丞相身边出现不怀好意的人,万一危害到你,我找谁哭去?”萧渐辰率先莞尔。
“她不会危害到我。”裴少疏饮下一口茶,皱起眉头,有些凉。
“丞相要明白,许多做坏事的人皆是身不由己,因为底层的人光是平安度过一生就是最大的奢侈,”五皇子垂下眼睫,苦笑一声,“有时他们的命捏在他人手里。”
“她的命在谁手中,我说了算。”裴少疏言辞笃定,不容置疑。
五皇子抬头,对上一双寒光灼灼的双眼,心神不由自主震颤。
“倒是我小瞧丞相了,”五皇子笑了笑,主动为裴少疏倒一杯茶,“私自调查丞相身边的人,给丞相赔罪。”
二人酌饮片刻,风声脉脉。
“此番江南之行回朝,不论陛下对殿下封赏如何,恐怕殿下都会成为东宫的眼中钉肉中刺,”裴少疏指尖拨开随风卷至桌上的落叶,落叶滚到对面,“倘若得到陛下偏爱,或许能得到最大的庇护。”
五皇子萧渐辰冷笑,将滚至自己手畔的落叶毫不留情弹开远远的距离,嗓音低哑:“我从六岁起就不再执着于他的庇护,我去争去抢更不是为了让他高看我一眼。”
“他也配?”
“殿下若想名正言顺拿到想要的东西,不如假意逢迎那位来得容易。”
“不,”五皇子饮尽最后一口茶,“我会让他别无选择,最后不得不选我。”
毕竟大盛总归要有继承皇位的人。
裴少疏翘起唇角,搁下手中茶盏。
看来他没选错人。
……
时日匆匆,转眼天凉。
天晴日朗,清风和畅,轻莺跟着裴少疏出门,听闻扬州城入冬之时有个广为流传的风俗,折一枝白梅花入画,朱砂将白梅染红,可祈求诸年顺遂。
原本轻莺只想去看个热闹,毕竟白梅花多漂亮呀,远远看上去如同寒雪,玉琼花香满怀。
白梅林周围早已摆满画案,许多风雅之客提笔作画,佐以梅花,颇有意境雅趣。
就在她看得入神之际,裴少疏折断一枝梅花,递到少女手中,低声说:“画一幅试试?”
“啊?”轻莺踌躇不决,“奴婢不会画花呀……会给大人丢脸的。”
无铭在一旁探出脖子,疑惑问:“大人,你不是在说笑吧,她擅长丹青?”
“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比试,画成什么模样都不丢脸,”裴少疏来到案前铺开纸张,把轻莺拽到身前,“重要的是先落下第一笔。”
裴少疏身上有淡雅的青竹香,白梅又有薄寒芬芳的梅花气味,二者掺杂在一起,轻莺只觉得十分好闻,想凑近点。
顾不上矜持,她往裴少疏身前靠了靠,稍微有了一点点底气:“那大人可不许笑我画得丑。”
“只要你完整画完,我就赏你”他顿了顿,附在少女耳边低声,“任何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都行?”
“前提是我有。”
“那奴婢想再要一个亲亲。”
裴少疏沉思片刻:“没有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