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再说什么,宿景明已经不以为意地笑着:“不过一件衣服,丢了也就丢了,二叔不必费心。进殿喝茶吧,我瞧我爹和钟师姐已经等急了。”

说罢,他?一撩锦袍,迈步进了大殿。

在?随之进殿前,钟怀又转头望了一眼,那?碧丽辉煌,价值连城的翠云裘就静静逶迤在?雪地之上,在?暗沉沉的天色里也依然映着雪光,金翠炫丽,光华灿烂。

翠云裘的料子极为娇贵,长时间浸在?雪里,再想重新?打理好就难了。

可原主人都明确地将?其弃之敝履,他?此刻要是再坚持让人把它从钟庭雪身上捡了去,既显得他?见钱眼开,低那?黄口小儿?一等,又显得他?待养子刻薄,太过无情。

钟怀只得作罢。但他?也唤来一位弟子,低声吩咐他?半个时辰后通知?钟庭雪可以起身,改变了原本再罚跪三个时辰的打算。

庭雪向来聪慧孝顺,相?信他?回去后会?明白如何处置身上的那?件翠云裘才算正确合宜。

钟怀进了正殿,主客其乐融融。庭中又恢复一片寂静,唯有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半晌,有一道微小的声音愤懑地说道:“一个败家子,有什么好神气的……”

被罩在?翠云裘之下,再无落雪沾衣,并用内力?烘干了衣服和头发的钟庭雪垂下眼。他?知?道院里驻守的弟子是在?为自己鸣不平,认为宿景明太过傲慢无礼。

可是……

他?从膝前捡起了被掩埋在?雪层之下的白玉珠。

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他?看清宿师弟的翠云裘并不是传统的系带样式,而是直接松松披挂在?肩上,再加之他?仪态端雅,身姿挺拔,行走间便更有远胜于?旁人的潇洒风姿。

这玉珠大概是裘衣内部缀于?他?肩上的暗扣。看它尾端断口平滑的金线,显然不是无意松脱,而更像是人为用内力?切断的。

小小的一颗暖玉珠,在?指尖触手生温,玉质莹润通透,洁白无瑕近乎与积雪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就如这轻易舍了华贵的翠云裘,却还暗藏起来的心意。

轻盈又轻易地阻挡了外部寒意的裘衣上还残留着对?方温暖的体温与浅淡的梅花香气,钟庭雪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和大殿窗口透出的柔暖烛光。

他?拢了拢头顶垂下来的大毛领,静静地握紧了那?颗玉珠。

“卡好,太好了!”成导显而易见地激动不已。

合作过多次的宴凉舟不必说,在?这场重头戏里,他?比较担心的是身为新?人的沈游川会?在?一众资历深厚,经验丰富的老?前辈中被压制住,让画面?失衡。

但这小子交了一份远超满分的答案。要知?道书中的描写是一回事?,可演员怎样凭借自己的理解在?现实世界中呈现出文字所构建的虚幻的风流意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游川细微之处的眼神动作,并不虚浮的演绎方式,再配上他?无可挑剔的脸、风度和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