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初的母亲是老夫人身边的纪嬷嬷,故而她不仅在松鹤堂得宠,就连在整个宁西候府也有三分薄面,老夫人将她拨给燕鸣歌,既是因为她身边没什么服侍的人,也是为了给她撑腰。
可身边来了这样一尊大佛,燕鸣歌如今倒还不敢用,至少是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心思的。
好在还有霄哥儿这么一个活宝在,见新来了个漂亮姐姐,便缠着她一道顽,燕鸣歌只管眉眼弯弯的瞧着,待霄哥儿玩得差不多去濯手时,燕鸣歌温言软语的哄道:“雨初,霄哥儿跟前就是缺个你这般温柔细心的人看顾,我看霄哥儿也喜欢你得紧,你今夜便随他去熙和居吧。”
冷不丁听得郡主要赶她走,雨初心中大惊,但听了这个解释倒也觉得没甚不妥。
她本就喜欢小孩子,霄哥儿又是脾性好的,陪他玩倒也落得轻松自在,倒是比摸不着深浅的郡主要好得多。
但燕鸣歌也知道没有第一天赶人的道理,便同她商量好了,让她隔三差五的带着霄哥儿往自己住的婵娟院来,先别同老夫人那边说。
虽不知郡主的打算,雨初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应允了。
于是,等到了下午散值的时辰,陆昀回到熙和居后,发现东厢房里住进了个小团子。
雨初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了,听她说完老夫人的意思后,陆昀自是不会为难她,却是连官袍都未换,脚底生风似的往婵娟院去了。
没有霄哥儿在跟前晃悠,燕鸣歌难得的睡个好觉,她让浮翠流丹二人将湘妃竹榻搬至院里那棵桃树下。
时值早秋,枝繁叶茂的桃树下依旧好乘凉,燕鸣歌抱着团花锦缎引枕补眠,一床轻的没甚重量的绵软衾被盖在她身上。
许是为了遮阳挡光,她面上覆着桃花纨扇,莹白如玉的面容遮的严严实实,陆昀放缓了步子,静悄悄的走至她身旁。
在浮翠流丹起身向他行礼时,陆昀便伸出食指蜷在嘴边,示意她二人噤声,随机又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
看着她娇憨可爱的睡颜,陆昀倒像是忘了自个的来意,方才他怒气冲冲的出了熙和居,是作甚来着?
斜阳秋风里,美人执扇酣睡,此情此景下,好像旁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陆昀难得静下心来,兀自端详着她的睡容,他悄悄挪开纨扇,见她香汗渐生,雾鬟云鬓里,一绺调皮的发顺风乘起,极尽温柔的亲吻着她的红润面颊。
她好似睡得并不安稳,就连在梦中,连娟长眉都细细拧着,陆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头。
他的动作已然放得极轻,但温热干爽的触感碰到她的眉间时,燕鸣歌悄悄眨巴着眼,她实在是装不住了。
从他移开纨扇,热辣滚烫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她的面上,燕鸣歌便想直接睁开眼了。
但又怕太突兀,燕鸣歌闭着眼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就感觉他在抚平自己的眉头。
陆昀抽回手时,燕鸣歌睫羽轻颤,扑簌着眼睑,一双玲珑妙目直勾勾的盯着她。
像一把把诱人情动,勾人心魄的小钩子。
陆昀别看眼不去看她,任由空气中充斥着引人遐想的旖旎,燕鸣歌娇着嗓音,低低地唤了声,“表哥怎么来了?”
这一声“表哥”,叫陆昀听得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睡得久了些,又未饮水,她的嗓音有些哑,偏又轻柔地不像话。
陆昀面色一沉,拂袖离开了婵娟院。
留下一脸无措的燕鸣歌坐在榻上,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待用了晚膳,燕鸣歌独自一人去桃林散步消食,不知不觉间走到熙和局侧门,她便轻车驾熟的叩响门扉,打算向陆昀讨杯茶。
只是来的不巧,他坐在主屋的食案前小酌,孤零零的,瞧着别提有多落寞。
反倒是候在旁边的画春砚台急做一团,世子的酒量,他们这些身边人都是知晓的,小孩都能喝的青梅酒世子喝不了两盅。
如今他已然是喝到第三盅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