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心下一横,正欲用力。

一只冷白骨感的手?倏地伸过来, 一把握住她手?腕。

“我?说美人啊。”裴烬偏头看着她。

他脚尖碾了下不知道属于谁的尸首,意味深长道,“看在?我?不久前?才帮过你的份上,不如对我?稍微仁慈些。”

温寒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她去攥刀刃, 伸的是她的手?, 即便受伤流血, 也是她稍微吃点皮肉苦。

关他什么事?

裴烬看着她面无波澜的神?情,仿佛从其中看出她没说出口?的狐疑。

他偏头笑了下, 屈指弹了下刀身:“用我?的刀。”指尖又用力扣紧她的手?腕, “伤你的身。”

裴烬松开手?, 语调慵懒,“道心誓发作, 我?是无所谓。只不过,待会恐怕你得背着我?走。”

温寒烟动作猛然?一顿。

这些日子在?浮屠塔,她与裴烬配合得太自然?,以至于她险些忘了道心誓。

他帮她护她,都不过是因为?这个。

心底那些好奇,仿佛在?这一刻猛然?间?被驱散了不少,温寒烟松开手?,将昆吾刀扔回去:“算了。”

她收敛了兴致,转身便走。

裴烬千年前?为?何屠尽乾元裴氏,跟她有?什么关系。

*

宁江州最大的酒肆里,来往行?客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你们听见这两天的动静了没?猜猜是怎么回事浮屠塔没了!”

这话一出,整个酒肆彻底炸了锅。

“浮屠塔没了?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那可是巫阳舟的地盘啊,司星宫这么多年来都忍气吞声的,谁能把浮屠塔给弄没了?”

“真的!这事是真的。”

有?一人坐不住了,一拍桌子煞有?介事道,“我?家就住在?浮屠塔边上,从昨天开始就断断续续听到动静,也不知道那群魔修在?折腾什么东西。正奇怪呢,今天早上又听见一声巨响,简直像是整个仁沧山都被炸了。”

“对!我?也听见了。”

“然?后呢?”

“然?后还能怎么样?我?当时就吓得一激灵,还以为?那群魔修终于不装了,要跟咱们正道修士彻底撕破脸。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提着剑爬起来出去一看”

似是非常享受旁人汇聚在?他身上的视线,这人话音微顿,慢悠悠倒了杯茶抿一口?,停下不说了。

另一边有?人抓了一把瓜子嗑得正起劲,冷不丁断了,就像是便秘一般难受:“噫,你别?在?这卖关子。”

“就是,要说就说,少在?这磨磨唧唧的。”

“……”那人自讨了个没趣,悻悻揉了揉鼻子,接着道,“我?这一出门,就亲眼看见浮屠塔地底下直冒烟,从上到下直接陷到了仁沧山里,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了!”

“真消失了!”另一人趁着这个功夫往仁沧山那边看,一边看一边道,“从前?咱们坐在?这不是能看见浮屠塔的吗?你们看,现在?真的什么也没了。”

“我?也看看去。”

一时间?,一群人一拥而上,将窗边挤了个水泄不通。

窗边那张桌上坐了两个人,猝不及防瞬息间?便被湮没在?人海里。

“真的,是真的!浮屠塔不见了!”

“到底是谁做的?这么厉害!”

“应当是修真界的哪位大能吧?浮屠塔出了名的难进,巫阳舟又是炼虚境的高手?,寻常人别?说是见到巫阳舟、轰塌浮屠塔了,就是想保下一条小命都难哈!”

“不知道……”

“……”

“我?知道!”

一只手?猛然?从人堆中伸出来,挣扎着向外探。

这只手?肤色冷白,指节骨感,雪白素色衣袖飘飘扬扬垂下来,远远望去,简直像是从地底下诈尸出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