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此刻更为兴奋和忐忑吗。
答案是否定的。
江衍鹤脚步放得很轻,一步步转过玄关掩映的木质暗格走近。
很奇怪的,对?方并不是睡在卧室里。
礼汀居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穿着宽大的睡裙,缩成很小一团。
海藻般的长黑发被拨到枕头一侧,露出?雪白的耳朵和纤细的后颈。
看上去纯净又可怜。
那一瞬间?,江衍鹤骤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好像在这里等待着谁似的。
有段时间?,他很迷恋对?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搂着腰,荡漾着细软的头发,在他身上,被他享用的样?子。
她?总是神志不清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毫无保留地?被他到处吻个?遍。
长长的裙摆也在晃,两腿并在一起,脚腕被他捏在手?心里摩挲,无处遁逃。
但此刻,他不能。
礼汀似乎真的很不安,睡前应该哭过,睫毛上泛着潺潺的水雾。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没有舔走泪痕的权利。
桌上还放着今天?买回来的日用品,那些柴米油盐的口袋,积压着生活的重?担。
想到是那个?男人提回来的。
江衍鹤薄唇弯起一个?挑衅的幅度。
房间?里明明都是生活气,她?的水生香也充斥在这里,很淡的,微弱的。
可是又觉得可怜。
就像月光下的昙花,被人强行摘下来了,连呼痛都没办法开口。
江衍鹤并不是什么善茬和正人君子。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对?方的脚掌,小腿,她?垂落的发丝,和她?小小的耳朵尖。
他的动作很轻,浅尝辄止,像是担心把对?方碰碎一样?的力?度。
她?就像感知到了什么,动了动,把细白的手?腕从被子里伸出?来。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
有些轻柔地?,和她?勾了勾尾指。
触碰的那一瞬间?,礼汀的小指蜷了蜷,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无人知晓。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多久。
那些埋在深雪和洋流里的爱意?。
刻骨铭心的过往,这一接触,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头顶的老旧时钟,不合时宜地?咔咔走动着,不情?不愿地?宣誓着倒数的时间?。
别人都说,长夜,长夜。
可是夜色就是这么短。
江衍鹤没有做任何发疯的事情?,没有纡解欲望,也没有用她?的杯子喝水。
用最危险的方法进来,偏偏做着最纯爱的事。
仿佛碰一碰她?的手?指,也会感到满足。
他撑着身体坐在她?的身旁,背靠着她?睡觉的沙发,沉默地?守护着她?的睡眠。
快到五点的曼谷,已经开始微微地?天?光,深蓝色的天?幕逐渐变浅。
他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温热的,蜻蜓点水一样?的吻。
薄薄的晨雾像牛乳在大街小巷流淌,又溶在夜风中,路灯奄奄一息。
他终于舍得离开了。
“砰”
随着门关上的轻响。
沙发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礼汀在灯下抬起手?指。
她?的尾指和无名?指交汇的缝隙里,有一些干涸的血迹,淡淡的血腥味。
让她?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她?眼睫扑棱,缓缓地?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