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拽着领口扇风，左顾右盼：“饿死了，找个地方吃饭。”

却没有得到回应。

秦钊扭头，只见明珅凝视着马路对面那栋大厦的门口，他循着视线看去，咦了一声：“芝芝？”

明芝应是刚跳完舞出来，长发绑着，有些乱了，宽松的T恤被束起下摆，露出纤细白皙的腰肢，两条腿又长又直，她周围还有好几个女生，可遥遥看去，你第一眼看到的人绝对是她。

秦钊撞了撞明珅手臂：“叫不叫？”

明珅无言。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明芝跳舞。

以前陪她去练舞，他从不会半途溜走其实他大可先行离开，等她快要结束的时候再过来接她。但他没有。他习惯了坐在教室外的长沙发那里等她，因为练舞中间会有休息时间，她总是趁机出来找他。

哪怕只是说那么两句话，她就回教室了。

在那段时间里，教室里的人都认为他是她的男朋友。

他们从不否认。

只因当时有一个男生追求明芝，闹得人尽皆知，不管明芝怎么拒绝，那人都忽视不理。没脸没皮的，非要挨他揍才消停，“男朋友”的称号就此落下，他还请了一教室的人吃饭。

那感觉，怪玄妙的。

有一次，明芝走得晚，教室里只剩她一人。她突发奇想，把他叫进来，说是要给他跳段舞。

“行啊。”

他往杆上一靠，“要不要录像？”

她想了想，“录吧。”

学的是爵士，明芝选了一首节奏感极强的英文歌，音乐一起，她就完全投入了进去。

此时此刻的她是发光体，明珅目不转睛地看着，险些被她颤动的臀晃花了眼。他头一回觉得她变得陌生，怎么这么会扭，那细腰长腿，才多大，身体曲线就有了雏形。

她的舞姿是自由的，跳脱的，灵巧又轻盈。

至少他是喜欢的。

“怎么样？”

一曲毕，明芝气喘吁吁地停了动作，她走过来，拿去他手里的手机看，却有些生气：“怎么把我拍得这么胖！”

“哪有。”明珅回过神来，赶在她删除之前拿回手机，“我觉得拍得挺好的。”

至今，这个视频都还存在他的电脑里。

“不叫了。”

秦钊奇怪：“干嘛不叫？让芝芝过来和我们一块吃饭啊。”

“没看到她有朋友？”

明珅不再多说，转身就走。秦钊没辙，最后看了眼明芝，也只能跟了上去。

大学一开学，就是军训。

明珅因为个头被转去了方队，风吹日晒将近一个月，人也黑了不少。

秦钊问他国庆安排，他说随意，心里却想，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看过了。前阵子沈婷还和他说起明芝去住校的事情，他有些惊讶，也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他想她的。

朝思暮想。

可一忆起那天，沈婷突然回来，她躲开的样子，他就没了去看她的欲望。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充当跟在她背后给她擦屁股的角色。

惹事前胆大包天，惹事后胆小如鼠。

这就是她。

她不懂事，他不能跟着不懂事。

如今就能一眼勘破的结局，还不如让她彻底死心。

只是没想到她会给他打电话。

她说想去登山。

他本该拒绝，可话到嘴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变成了答应。

事情总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他早该想到的。

所以，在亲口道出“后悔”的那一刻，他竟是松了一口气。

明芝听愣了，眼泪都忘了流。

“你说什么呢？”她喃喃。

口袋一旦破了洞，无论在里面装什么，东西都会掉出来。

装得越满，掉得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