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确实有些撑，也有些懵，身子如同灌了铅，动作比平常要慢上半拍。所以等她发现周珊不在座位上时，明珅已经出去有一段时间了。

*

快过年了，街上年味十足，红灯笼罩住的光将一整条街映照得分外喜庆。

明珅穿得不多，也不觉得冷。他进了家药店，买完药，没急着回去，而是在药店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杯咖啡，点烟抽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珊出来寻他，看到的正好就是他吞云吐雾的样子。天气预报说今天降温，才从饭店出来没多久，她鼻子都冻红了，可看明珅，好像根本就无所谓冷风寒月。

她吸吸鼻子，走过去，看到他扫来一眼，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停留。等到去收银台那边买来杯奶茶暖手，才在他旁边坐下。

“怎么不回去？”她找话题。

明珅把烟拿远了些，“坐会儿。”

她心里一暖，忍着一阵又一阵吹过来的寒风，又问：“你坐这儿不冷吗？”

他乜她眼，“你穿太少了。”

“……”见对方并没有给自己送温暖的意思，周珊干咳两声，“嗯，忘了带外套出来。”

“出来买东西？”

周珊愣了愣。

她大可以说她是出来买奶茶的，反正手里就有个现成的证据。可她不想这么说。机会不常有，她现在不把握，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口。

“不是。我是出来找你的。”她说。

“找我？”明珅慢条斯理地抖了抖烟灰，“有事要说？”

他态度淡淡的，说不上多好，周珊难免紧张起来，她喝了口奶茶，一股劣质的奶精味让她皱了皱眉。

随后，她就听到自己的声音：“明珅，你应该是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的，对吧？”

结果明珅接下来的坦然却让她有些错愕。

“我知道。”他说。

那语气，就像在聊天气。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只听明珅又道：“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

周珊的手心一下就凉了，她迟钝地理了理被吹乱的刘海，干瘪地道：“可是，可是他们都说你单身啊。”

“我也没承认。不是吗？”

他完全不避讳，反而让周珊不确定起来，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别表现得太急切：“那个女生是谁啊？方便说吗？”

“不方便。”

拒绝得干脆。

不知怎的，周珊忽然想起今天在饭桌上，明芝尝了自己的酱料，觉得不满意，二话不说就要和他换，他嘴上嫌弃，却也不拦，吃饭时还不停地替她烫菜涮肉。对比此时此刻，她问一句他答一句，态度不咸不淡，竟有种诡异的讽刺他压根没把她放眼里。

她放下奶茶，嘴比理智快，等她后悔，已经来不及。

“是因为那个人是明芝吗？”

只见明珅身形一顿，积攒下的烟灰落地，他转眼看她，神情淡漠，一言不发。

她莫名害怕，向后缩了缩，却不受控制地继续道：“我早知道了。去年在超市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许久，他不再看她。

“知道就知道了。也没什么。”

没什么？

周珊声音大了些，“可她是你妹妹！”

“那又怎样。”

“明珅，明芝小，难道你也跟着不明事理吗？”周珊吐出一口气，只当他被迷了心窍，“超市那次，我都看到了，是她偷偷买的避孕套，结账的时候你压根就不知”

“所以你想说什么？”明珅打断她，“说是她勾引的我？”

周珊哑口，也是默认。

“周珊，女生对女生的恶意，别那么大。”

明珅摁灭了烟头，“芝芝没有勾引我。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说完，他起身离开。

而他那杯咖啡，也只喝了一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