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少夫人仍是文静地坐着,除了能从镜中看见她姣好的面庞上始终如一的微笑外,仿佛并没听见世子说话一般。
裴承赫见这招没用,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又走到梳妆台前随意拉开首饰匣一格看了一眼, 状似自言自语说道:“就这, 太少了, 得再添点贵的。”
谁家夫郎会像世子这样?丫鬟们想笑不敢笑, 憋得脸有些微红。
这时少夫人倒是开口说话了。
只见她从中取了两支钗子戴上,悠悠说道:“世子的银子还是留着作酒钱吧。昨夜没醉, 想来是未曾尽兴。”
丫鬟们听不懂乔芝暗含的意思,只当她是在跟裴承赫客气。
可裴承赫听得懂啊!乔芝这是在暗讽他昨夜明明没醉还装醉歪缠他。
奈何是他理亏, 便只能哄着让着他夫人一些了。
裴承赫拿起乔芝的一柄镂?E金梳篦在自己头发上梳了梳,好声好气道:“非也非也,没喝醉并非是缺酒钱。人既有家室,自然不可夜半才归家。”
乔芝从镜中与他对视, 看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方才丫鬟给他梳的冠髻被他弄乱了发丝,平日里风流俊逸又威风霸道的人物沾染了几分傻气。
乔芝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不搭理他的话, 吩咐道:“晴燕,快给世子重梳发髻,待会儿还要给母亲请安,这幅模样怎么行?”
“是,少夫人。”晴燕依言走到裴承赫跟前,等他离开此处去他自己梳发那方去。
裴承赫抬脚动身,手里乔芝的梳篦却不给人放回去,在他自己镜桌前坐下后,把梳篦递给了晴燕,“用这个梳。”
晴燕有些犹豫地接过梳篦,小声道:“世子,这是女子插髻装饰用的梳篦,给您梳发不太方便。”
“就用这个。”裴承赫坚持己见。
乔芝回头看了裴承赫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
主子执拗,受苦的是下人。晴燕手里陡然间换了密齿的女子梳篦,梳起来不甚习惯。最后用了比平日多一份的时间,才将裴承赫的冠髻梳好。
这期间乔芝早就准备妥当了,走出房门在院中观赏晨间带了露水的月季花,顺便等裴承赫出来。
镜中的夫人走了,裴承赫的头发在丫鬟手中又动弹不得,顿时好生枯燥无趣。
让裴承赫这么一耽搁,夫妇俩到金玉苑的时间比往日晚了接近一刻钟。侯夫人同其他人早在厅堂里落座说着话。
因此乔芝同裴承赫步入厅中时,所有人都注目望着她们二人。
侯夫人将裴承赫从头看到脚,点着头说道:“赫儿今日换下了皮靴,穿的这双翘头鞋很是衬你。”
裴承赫在侯夫人面前站定,伸出一只脚给她展示了一番,自得道:“不错吧?样式好看,穿着也舒适。”
“不错。”侯夫人认可道,又问他,“是在铺子买的?还是府上针线房的人做的?”
“都不是,是您儿媳亲手做的。”裴承赫得意道,然后同乔芝一起给侯夫人行了礼,拉着她在位置上坐了。
世上做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亲儿能娶得宜家宜室的姑娘?侯夫人心情大好,奇道:“儿媳竟还会做鞋?这门手艺不简单啊。赫儿你小子有姻缘福,娶了位好贤妻。”
只育有一女的二姨娘轻松捧场叹道:“若世子爷不说,奴婢还以为是鞋铺买来的精等鞋呢!”
“若三公子往后也能同世子这般享福,我这做姨娘的就圆满了。”三姨娘借夸赞乔芝,说得话中有话。
两位姨娘都开口说话了,大姨娘不好沉默,也开口道:“世子夫人真是长得又美,又心灵手巧。若不是亲眼见着,奴婢还不信怎生有此等像书里写的一般的人物!”
此时,大姨娘所出的二公子裴承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身旁的妻子何氏一眼。
满场都在夸赞少夫人贤良淑惠,何氏自知比之不及。又见夫郎看了她一眼,顿时手足无措地垂下了头。
乔芝没料到只不过是一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