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掉的棋子在手里盘玩。
“父亲叫我来所为何事?陪您下棋吗?”
“明知故问。”侯爷挑眉瞪他一眼,“你母亲今日设宴为你选妻,相中一位清流之家的姑娘,闺名乔芝,其父是密阁修撰乔虑??,据说她样貌才情俱佳。为父觉得不错,这次你不许再推了,你如今都二十二了,为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姐姐都已经在你娘肚子里了。”
听着侯爷说话,裴承赫轻松吃掉对面一卒,勾唇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亲母亲都瞧中了,那儿子娶便是。”
裴承赫早先就推过两次亲事,自知这回躲不过也逃不掉,认命地没再做无用挣扎。
侯爷本以为要费诸多口舌,或要威逼利诱才能令自己这个对女人七窍只开了六窍――一窍未开的儿子就范,没成想如此顺利,令他刻意绷起的严肃面孔骤然破裂,念叨着:“你想通了就好,待合了庚帖,让你母亲进宫跟皇后娘娘讨个物什给你做纳采礼以示珍重。”
裴承赫认真研究着棋路,头未抬说道:“让母亲将亲家情况也详细与皇后娘娘说说,这事儿直接点比绕弯子好些,传到圣上耳朵里才自然,也不枉父亲母亲一片苦心。”
见他从自己三言两语间已经参悟出了这门亲事的重大意义,侯爷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就按你说的来。”
欣慰之下,侯爷又觉得这样一场政治婚姻有些委屈了儿子,安慰他道:“你也不用觉得成亲拘束了,以后还是随你自在。”
裴承赫点点头没说话,心里想着娶妻了哪里还谈得上自在?只说夫妻同衾,就能让他睡觉都不得安稳。
乔宅最近颇有些热闹。
从前王澜珍作为从商续弦,鲜少有能进高门大户的机会,往来多是榆钱巷周围的人家,出门应酬也不常带乔芝露面。自从乔芝在赏菊宴上凭借绣品大放异彩,令当日的夫人们瞧见乔家还有这么个女儿,便纷纷作介给亲戚家门,所以近些日子以来频频有媒婆上乔家替男方家说亲。
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说的就是如此了。
方才又来了一个媒婆,王澜珍勉强客气着将人送走后,叫赵妈妈拿了记载的簿子来,打算今日就从中挑一家结亲,将乔芝嫁了。
尽管嫁女儿是大喜事,可对继母王澜珍来说,则是桩麻烦事。
若挑了高些的门第,她见不得继女过上比自己还舒坦的富贵日子。可若挑了低门第,自己的名声不说,往后亲生女儿的婆家便也不好往高了挑了。
挑挑拣拣好半晌,王澜珍看上一户家主从四品官的人家,她曾听闻这家主母声色俱厉,待娶妻的嫡次子又已有庶子。如此一来,待乔芝嫁过去,过的就是外甜内苦的日子。
王澜珍越想越高兴,皱了许久的脸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了憧憬的笑容。待她同乔父禀告一声,就能派人给那家请的媒婆子回话了。
这时王澜珍的丫鬟金朵进门来,面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脸色,急声说:“夫人,门房老徐派小厮来传话,说是威远侯府派官媒人上门来了!”
“什么?”王澜珍忽地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哪家?”
金朵瞪大眼睛,期期艾艾答道:“威远……侯府……”
王澜珍撑着椅背扶手站着,半晌痴然反应不及。威远侯府怎么会看上乔家?更何况派来的还是衙署担职的官媒人,由此可见是受了威远候夫妇重视的。
无论是威远侯府,还是官媒人,都不是乔家能怠慢的。王澜珍按下心中震惊,带着丫鬟婆子亲自去将官媒人迎进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