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将这具尸体收起来,到了就叩门说是吾真从前的部下有事相求,”闻人懿恨铁不成钢,语速飞快,“你在前我断后,走!”
闻人懿话音刚落,濯刃便飞身奔了出去。前者留在原地处理血迹,她像是留心感知了一圈周围有没有窥视的人,但她似乎修为有限,并未察觉到姬停的存在,于是不远不近地护送濯刃,往燕丹的宫殿而去。
……看来闻人懿与燕丹关系不错。
姬停并未选择追上去。她站在原地,更觉得闻人懿此人身份古怪,只是心中似乎有一层雾,朦胧地挡着自己,不让自己回首往昔去检索关于闻人懿的记忆。
她叹了口气,系在替自己值守花庭的傀儡身上的神识并未有动静,她分心通过这缕神识看了圈花庭周围的状况,没有异样。姬停也想早些下界,确认周围环境无恙后,沉思了瞬间,便选择提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想看看接天莲池的情况。
仅是分开一日,姬停便有些惦记沈芙心在仙界的情况。也不知晓小芙她们如今在做什么。
她也会有一瞬惦念自己吗?
*
然而被惦念着的沈芙心今日根本无心惦念姬停。
她指尖搭在桌上,推开景应愿递给自己的果子露,见她果真将那柄名唤楚狂的本命长刀放至一旁,才略略放松了不自觉蹙紧的眉头。
景应愿自愿解刀,坐在她身旁的谢辞昭便也将自己身上那柄重刀卸下,连她们膝下那条小黑蟒也乖乖化作人形,自觉远离沈芙心,跑去蹭李剑台碗里现成的肉吃。
沈芙心虽然心中已有准备,却不曾想她们不按常理先出安全牌,竟然直接出手将蒙在牌桌上的布都给掀开露了老底。
景应愿她们是好人,她可不是。于是沈芙心干脆地将手心沁出的水剑拍在桌上,一手握剑,一手举杯垂眸啜饮,用寻常谈笑的语气道:“你监视我们?”
景应愿心平气和道:“直觉而已,我以为我们会是同路人。”
这些日子里,沈芙心一来二去早跟她们混熟了,自然明白景应愿所说的同路人是什么意思。
景应愿她们在凡间经历的数百年如若能写成话本子,定然十分精彩,其中解不开绕不去的一环便是她们与天道之间的那些新仇旧恨,如若换做是自己,恐怕会发疯般不眠不休也要将这桩心腹大患铲除掉
可是以血肉之躯对上传说中的天道,这现实吗?
沈芙心抿起唇。她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找上门商讨这件事,决意再迂回一下:“如今天道还未动手,你便已然想主动迎战吗?”
“躲也没用,该来的总是会来,”景应愿道,“身处三界,许多人的命运不是由自己说了算的。”
说罢,她偏了偏头,像是第一次看见沈芙心一样打量起她的眉眼:“难道你觉得躲藏有用?”
沈芙心当然不觉得。
她前世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顺从是有意义的,事实证明只有掀桌杀人才有上桌吃饭的权利。她这一世杀了数十人,整个故藤仙居的人除却她跟那个剑修都死光了,也没见报应落在她头上……
或许有人向她讨过公道,但不尽她意的只要杀了就好了,如今她有钱有权,甚至还能好好坐在这和新认识的朋友聊天喝茶,可见被所谓被他人安排好的命运都是狗屁。